“很抱歉哈,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们,我就是来拿赔偿款的。这不是,我侄子命大,凌晨一点的时候醒了,右手和右脚都断了,还伤了点尾巴骨,怕是要瘫了,这辈子就交代这了。”
张师傅表现得情凄意切,可惜演技不太好,在夫妻俩眼中,像只千年老狐狸,狡猾着呢!
“卡里的钱,今天就要告急了,不赶紧拿点钱的话,我那可怜的侄子就得被赶回家了。”
郑玉兰:“啥啥赔偿款?张师傅,做人做事可得凭良心啊,两天前建国是不是就提醒过你了,得给你那毛手毛脚的新手侄子拉个安全绳?
你不再三跟我们保证,说不会出事,出了事也自己兜着,绝对不讹人?呵呵,你一个干体力活的,还整那套贵人多忘事不成?三天不到的话,你是用你家的搅拌机打碎,囫囵吞下了吗?”
郑玉兰双手环胸,右手食指尖随意地打着点,丝毫不拿正眼瞧他:“亏得那天不是我跟你们上医院,否则我一定一毛钱都不给你们出。
我家建国那是好心肠,看你张师傅在我们家干了几个月的份上,这才给垫付的。呵呵,原还真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却是个打疼了的疯狗——反咬一口呐!”
张师傅被怼得面红耳赤,来时准备好的腹稿,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得把病历本拿了出来:“大妹子,话也不能这么说,咱是卖力气打工的,赚点钱糊口不容易。
我那侄子老婆还没找,如今连地都下不了,我姐家昨晚都闹翻了,非要来讨个说法,是我极力拦下了。人是在你家受的伤,多少也得赔偿点不是吗?”
郑玉兰:“难不成有贼上我家摔死了,也得我赔不成?别拿你姐一家唬我,光脚不怕穿鞋的,玉河村谁人不知,我郑玉兰不是好欺负的,他们敢来,我就敢喊上一群人,把他们给打出去!”
跛子认真地翻阅完写了两页的病历本,皱眉道:“张师傅,你说得不对啊,这病历上分明写着,你侄子只是手和脚骨折了,静养几个月就能好,没提到尾巴骨受伤的事啊。你这就不厚道了,医生可是没提半句会‘瘫痪’的事。”
郑玉兰一听,立刻来了底气,指着张师傅骂道:“嘿,你个黑心歪尖的,当我们家没个识字的啊,随口就来。我就说,你侄子掉落时分明被木头框架挡了不少,大劲应是被冲去了,哪能落得个瘫痪啊!”
“果然是心里怀着鬼胎啊,难怪我看你满脸的难过,假得像是糊上了一层皮。你赶紧滚出我们家,我非但一毛钱不给,还得给大家伙宣传宣传,你这建筑队,是个专门讹人的黑窝窝呢!”
张师傅被戳穿了谎言,脸更是红得可以烙饼了。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跛子:“张师傅,我知道你心疼你家侄子,玉兰说得在理,但我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到底是在我们家出的事,那小孩我看着也是喜欢,医药费的话我们是会帮忙出的。
当做是安抚费,但是提前申明,等后续出院了,你可不能再找我家的麻烦了。咱可以签个字据,我先给你三十,后期你拿着医院的□□来找我就行。”
“封顶失败这事,我也不和你追究了,但尾款肯定得削,我会再找个工程队,把剩余的活干完,等房子盖好了,我再按照咱约定的尾款给你结清楚。”
跛子说得有理有据,张师傅也怕郑玉兰真将事情添油加醋地捅出去,三人成虎,流言一旦传起来,以后他再想接点工程就难了。
于是,张师傅同意了跛子的解决方案,带着三十块离去了。
离去时,几个探头偷听的人连忙走开,郑玉兰习以为常,不甚愉快地把角门重重关上了。
也有旧宅里的邻居被吵醒了,来到走廊口询问:“玉兰,那人是谁啊?怎么一早上吵吵囔囔的。”
郑玉兰不想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于是随口打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天一亮,跛子就骑车去了镇上,找了另一个包工头。
这个包工头在十里八村也有些名望,他本来不愿接这烂摊子,但跛子愿意多给钱,从祖辈那牵出了点亲戚关系来,说得话又中听,于是他勉强答应了帮这忙。
他现在手上还接着个工程,需要半个月才能动身,正好跛子还得选日子。
结果,跛子刚回家,就被前来告状的王婶逮了个正着。
“建国啊,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家吗?看着柳儿的面,我好心好意地带你们家挣钱,有啥赚钱的营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高建国。可你们倒好,我不过年纪大忘性大,才迟了不过两天,就得催命似地要债吗?”
说着,王婶就丢给了跛子一个装钱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