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样的生活,让她自小的内心多了一份天然的乐天和坚韧。
至少在宜笙看来,健康的活着,已经胜过许多无助的眼泪。
因为她懂事又怜人, 医院还主动联系到了壹京最好的一家福利院。
那里的孩子, 如果有人想要领养, 会严格要求领养父母是否有稳定工作与基本能力。
甚至不少京中世家也爱在其挑选,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可谓是第二次新生。
可对于那时的宜笙来说,医院已经是像家的存在。
所以突然被送去福利院时,对她来说反而像是第二次抛弃。
长时的不适应和一群小朋友玩耍,使她几乎没有朋友。凶巴巴的生活老师也不似医院待产的阿姨温柔,吃不饱和睡不着是幼小孩子的常态。
更甚的是,宜笙刚刚适应了半个月,她就被一对结婚十年却一直不得生育的夫妻领养。
那处新家,只能算得上一个遮风避雨之地。而对宜笙的爱,却是了了。
十年夫妻,因为无子儿日日吵架打架。
领养孩子也不过是希望能挽回这段本就面临破裂的婚姻。
可已对彼此厌倦的夫妻,连就多说几句话都厌烦十足。
于是,年仅三岁的宜笙,无形之中被冠上了挽回夫妻婚姻这一职责。
整整半年,宜笙都活在争吵不休的惶恐生活中。
直到某日,两夫妻再次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
宜笙害怕地躲在墙角,连哭声都不敢放大,生怕再惹二人厌烦,可她还是被一个天降花瓶砸在头上。
年龄尚小的女孩,鲜血顿时模糊了她的双眼,宜笙哭喊着,然后在惊恐中晕倒。
直到夫妻二人结束了那一场战局,才发现在墙角晕倒多时的宜笙。
而她此次的受伤,也没成为夫妻二人感情的联系。
只彼此推卸着责任,谁也不愿意在医院整日守着她。
于是宜笙的伤,彻底成为压倒夫妻二人婚姻得最后一根稻草。
被重新送回福利院那天,宜笙坐在男人车子后座,看着倒流的街景发呆。
耳边还充斥着女人不断的抱怨声。
从前肩负挽回夫妻婚姻的纽扣,成为了促使他们最后离婚的罪人。
这对于只有四岁的小孩来说,还不明白其中意味。
大人们便理所应当得推卸责任,为之灌输尽是她不懂事的思想。
而福利院也对于领养再送回的小朋友异常苛刻,宜笙就是其中之一的问题孩子。
特别又因为她年龄小,养父母一个劲推卸责任和斥责她,幼小的孩子便更加自闭内敛。
心中除了感觉难过外,再没有想要辩解的想法。
好似,她本来就是一个有罪的小孩。
否则,为何会在刚刚出生时就被抛弃。
这种思想,也根深蒂固的扎根至宜笙小小的心脏中。
无人救她于水火,她只能独自沉沦于那万丈深渊。
宜笙紧皱着眉,梦境还在不断变换。
梦中的世界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窗帘晃动下,她看到无数只小眼睛趴在窗台盯着她。
她哭喊着救命,可那些小眼睛只是一脸好奇。
下一秒,场景又变成了崎岖的山路之上,她追在一辆车子后面。
那晚的月亮十分亮,可却又亮的冰凉。
还带着血腥味,一点点漫进她眼眸之中。
以至于,迎面而来一辆车子,宜笙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就在车子即将撞到她时,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宜笙紧抓住温热的手掌,汗已浸湿盖在她身上的薄毯。
“做噩梦了么?”男人声音温柔关切。
再回到这个世界,最先映入宜笙眼眶得便是秦见川一脸焦急看向她的神情。
男人眼眶通红,布满了红色血色。
微微蹙着眉,满脸疼惜。
“笙笙...”
宜笙环顾四周环境,多时大脑记忆才和现实接轨。
认出面前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
“阿川。”宜笙动了动嘴唇,却只能发出些许微弱的气声。
车子依旧在行驶的路上,她窝在秦见川怀中,高度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缤纷的花灯,繁闹的街道,才给她几分活在这世上的感觉。
接近黎明的小街,开始飘起袅袅炊烟。
“饿么?”秦见川一夜未阖眼,就静静守着她。见人即使在睡梦中也十分不安的模样,更是半分精神也不敢懈怠。
“你是不是没休息?”宜笙探出手,摸了摸他眉峰。
秦见川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睡了的。”
宜笙眨了眨眼,眼眶又酸又涩,“骗人。”
秦见川叹气,看着她难受至此,哪还能轻易睡得着。
“我们回去睡觉吧。我很累。”宜笙拒绝了吃早餐,只想和秦见川快些回酒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