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答,陆松节便刻意轻“嘶”,可怜道:“你又恼我了?”
陆松节的口吻虚弱,好似受了伤。白婉狐疑,悄悄抬眸瞥他,陆松节见状,便捂着伤口踉跄过来坐她身边,柔声道,“幺妹的事,我并不是有意斥责你,怪我夜宴被人算计,昏了头,才对你说重话。”
隐约的血腥气与陆松节苍白的脸色,都叫白婉没法冷静。她犹豫了会,瘪嘴怨道:“谁知道呢?你若非平日这么想的,也不会脱口而出。放心好了,我以后再不跟她来往,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你怎听不出好坏话?以方才的情形,你道了歉她就不闹了,不然孙大娘定呛得满城皆知,你就如意吗?婉儿,你为我想想,我每天为着这个家往来应酬,不辛苦吗?若我出了事,你怎么办?……”话没说完,陆松节又佯装皱了下眉。
他强忍痛意的脆弱叫白婉难以忽视,白婉指尖抠了抠车内壁,终于关切地问了声:“你不舒服?叫谁算计了?”
“个中曲折,说了婉儿也听不懂的。”陆松节只将那受伤的掌心露出,叫她看个真切,“婉儿,是我被公务缠身坏了脾气,对你发这样的狠。你再疼疼我,别跟我置气,好吗?”
他像是痛极,颤抖的长睫蒙了层水雾,眼神破碎而勾人。
白婉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慌了神:“原来伤成这样了,我却一点不曾觉察,还恼你。陆郎,我不是故意的。”
“婉儿不需要道歉。”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叫陆松节稍感有趣。药性逐渐爬到他的眼角,叫他眼眸都因为难以名状的痒而湿润起来……
他不禁凑近白婉,喑哑呢喃:“婉儿,我好热,求你帮帮我。”
……
半刻钟后,陆松节丢开白婉,乏力地靠向车内壁。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镀了层薄汗的面孔,如被雕琢的釉玉。他的眼半合着,长睫卷垂,眼角那滴泪痣像是吃足了酒般,红的招人。
白婉不禁思绪飘飘,羞怯地把脸埋进掌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问责
白婉害臊的样子,让陆松节饶有兴致。
他刻意勾了勾她的腿:“婉儿,过来。”
白婉仍是羞怯,轻咬下唇,半晌才依言靠向他。陆松节便捧着她的脸,左右地欣赏。此刻她杏眸楚楚,颊若红霞,温柔可爱的模样,叫人格外心动。
陆松节喜欢她听话,摆在院子里,或是带出去,都不会损他颜面。谁叫她倾慕他?他稍微装模作样,她就受不得了。
陆松节便示意她给自己包扎伤口,轻揉她的乌发:“待会回去,我再给你洗洗,明早给娘问安的时候,万不要被她发现你哭过。”
见白婉狐疑,他忙补充,“娘身体不好,最忌劳心伤神,我们夫妻之间小吵小闹,都得让她知道吗?”
“也是,我没想那么多。”白婉垂睫,为自己的倏忽懊恼。
方才陆松节同她说的,细想想,也十分有理。尚书府公务琐碎,他总是忙到很晚。倘或陆府里里外外都需要他操心,她这个做妻子的,不算失职吗?
但白婉又想听他说,会为她再查查今夜之事,还她清白。等了半天,陆松节也没有动静。
半炷香后,马车抵达官邸。
陆松节下马车,前行几步,见白婉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娇怯袅娜,欲言又止。
私宅那儿尚未熄灯,张幺妹也还在等他过去。陆松节知道,她们还没有过劲,但他甚是乏累,揉了揉眉心,并不想理会。
把白婉支去浴房,陆松节正待回屋,便见芸佩跑过来,拦着不叫他进去。
“你这刁奴,和你的主子一样,越发没规矩。”陆松节笑笑,“有事说事。”
他不高兴,也不会轻易对人撒火。白婉,才是让他常常破例的那个。
芸佩却气道:“我们没规矩?还不是因为姑爷您?少奶奶嘴笨,奴婢实在看不过眼,想想姑爷也算半个人精,怎的天天被私宅那对母女骗,把少奶奶委屈得不成样子。”
她果然来替白婉打抱不平。
陆松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默了半晌,道:“你能保证,不是你给婉儿支招,她才会犯浑诬陷幺妹?”
“我若有那份闲心,便叫天雷劈死我了!”芸佩没想到他仍如此看待白婉,更加生气,“若姑爷只想包庇她们,奴婢说什么都没用。但若您还有半点良心,就该仔细查清楚,少奶奶会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陆松节被她逼得没法,只道:“好了好了,我会查的,你下去吧。”
他实在很厌烦,不想为此费心神。
若非他这次碰巧,白婉还不知道要在街上闹多久。
吵架便罢了,传到朝堂上,他又该被人耻笑后宅不宁。况且,白婉的阳奉阴违,他不止领教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