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口血流不止,他想去捂住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是在流泪。
白欲轻轻的把眼睛往被子上蹭一蹭,他不敢起来,害怕蒋景还没走吓到他。
他攥着拳头的手渐渐放松,向蒋景睡得那边探去,被子下的温度还有没有散尽。
床上留下了余温,却没有人,好像在提醒他已经被选择抛弃。
直到他又听见了脚步声,蒋景向他走来,脚步声越来越重,最后在床边停下。
白欲精神紧绷起来,他欣喜蒋景会不会选择留下,又害怕蒋景是不是发现自己装睡。
蒋景看着黑夜下的白欲。
白欲的脸大部分被被子遮住,只漏出一点。
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俯下身给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这个姿势让他差点站不稳,踉跄了一下,不过好在扶住了床头。
白欲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肩膀微微抖动,但是始终不敢出声。
他想起来上一次这样,蒋景还温存的对他说。
“白老师,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蒋景当时是这样说的。
但是白欲现在不敢出声,他知道,蒋景现在是不想听见自己声音的,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想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他不再需要我了,但是我需要他。”
白欲是这样想的。
“但我不能不爱他,哪怕他不再爱我。”
直到发觉蒋景没有站稳,本能反应的想要抬手保护蒋景,导致胳膊动了一下。
蒋景察觉到后,惊恐的后退几步,接着确认白欲在没反应,才下定决心退出去。
咔哒。
直到白欲听见了,这是房门被锁上的声音。
他拉过蒋景盖得那边被子用力的擦了吧脸。
没有穿好衣服,就直接下床走到了落地窗边。
白欲倚在玻璃窗边看向楼下,蒋景刚好走到这里,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满是心疼。
昭昭带着一个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去还是能被认出来,挥手带着蒋景上了出租车。
他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放着的一拍刀具,他想随便挑一把,冲下楼把昭昭碎尸万段。
再把蒋景给带回来,他想恳求蒋景原谅自己,如果蒋景不愿意就拴在这里。
那是那天蒋景亲口承诺过自己愿意。
但他只是点了一根烟,狠狠的抽过一口,扔了下去。
车已经开走了,那个烟头不偏不倚刚好掉在了昭昭站过的地方。
对于白欲和蒋景,他们除了爱,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爱的东西。
昭昭把自己在校外租的房子让给蒋景住几天,她已经无所谓了,学校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也在西城找好了份工作,过几天就可以先搬走了。
她总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喜欢多管闲事,却每次都克制不了自己。
她觉得这才能和白欲划清界限,免得总是被说他们是一路人。
一大早,蒋景就接到了霍伟峰的电话,让他去医院。
蒋景做了最坏的打断,也不过是关于蒋媛出了什么事。
但他安慰自己,总不会是什么大事。
他看着白欲给自己发的消息只是回复道自己很好,就匆匆去了医院。
他不断的搓手揉鼻子,觉得手脚冰凉地走进重症病房。
他觉得真冷。
蒋景想起来白欲从前刚给他讲过,重症病房里的仪器对温度和湿度都有要求,所以一直会比其他地方冷一些。
“小景,之前你妈妈不愿意叫你来,但我想着你还是该来看看,医生说也差不多是最后的时候了。”
霍伟峰红着眼睛,拍拍蒋景的肩膀,这次蒋景没躲闪,他只是觉得太冷,冷到腿脚都站不稳,整个人跌倒在病床前。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觉得很激动,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哭一场,却觉得眼睛干涩,干涩得疼。
“她一直用着激素药,但身体状况都是在检测着的,谁知道还背着我服用避孕的药物。这次我也是为她好,近些日子才随意出门,竟然偷着去引产。我从没逼迫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回想起来,都她是自己在笨拙的为你谋划。”
蒋景突然想起来,那天白欲说在医院看见蒋瑗。
那天微妙的气氛。
有些破绽的借口。
他大胆的猜测,也终于可以肯定,蒋媛自己偷着去医院,是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
“孩子……”
霍伟峰说不出话来,他穿着昂贵的西装跌坐在病房的地上,这么大个人了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哽咽起来。
他捂着脸,任凭泪水顺着掌纹留下去。
他从心底里怪罪蒋媛,但是人都要死了,从此以往再也没机会去追究了。
他若是真那么想要个自己孩子,机会和办法多的是,但他真心实意想和蒋媛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