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坐着的女人不再风姿绰约,头发大概是好多天没有打理,乱蓬蓬的胡乱扎在脑后,她没有起来迎接,声音沙哑的自言自语:“宝贝如如,我们要开饭了,你饿不饿呀。”
嘟囔了几句,自己坐在那默默抽泣了起来。
“吃饭吧,开饭开饭。小景,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让厨师多做了些菜系,你敞开了吃,下次啊,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
“谢谢霍叔叔。”
“诶,你这孩子太见外了,都是自己家有什么可谢的!你也大了,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父亲,但我也是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蒋景眼角抽搐了一下,他觉得霍伟峰这段发言一股子交代后事的味道。
但是接下来霍伟峰急不可耐的发言,直接把蒋景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景啊,你有没有兴趣搬过来一起住,回家住。我和你妈妈都盼着儿孙绕膝的生活,你自己过的幸苦,我们也想帮帮你。”
蒋景抬起头,对着霍伟峰气场强大的目光又败下阵来。
这仿佛是一场成年人的交易,我给你做儿子,你给我钱。话说得好听,给足了对方颜面。
那些钱是蒋景可能奋斗半生,或者究其一生都赚不来的数字。
他心动呀,他第一次来霍家,第一次接到霍如的电话,第一次踏入白盛琴行他就心动。
甚至是更早,早到他花着赵馨馨的钱给蒋媛买补品,早到住的那间漏水的出租屋,早到他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就心动了。
钱的好处,谁用谁知道。
“我们还想给你改一个名字,叫霍景行不行?”
“咳咳,咳。”蒋景那一口菜还没有吞下去,呛得不行。
他捂着胸口,勉强喝了一点蒋媛递过来得水。
他想:这就是出卖灵魂得最后一步吗?把自己的名字改掉,进行抵押?
蒋景抬头看着蒋媛和霍伟峰满怀期待的表情,好像他只要答应下来自己就成了那个天选之人,摇身一变成了他俩婚姻的结晶。
“这个,再说吧。”
但他还是拒绝了。
蒋景想:“我又不是千寻,没有要救的人,也没有来救我的人。”
“谁说没有人来救你,我这不是来了。我一直在这。”
那句话突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蒋景还能想起来白欲当时微微发红的脸颊。
“不了吧,我不打算改名字。”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充满了勇气,好像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使得他果断地回绝了这个提议。
“诶呀,你这个孩子,真会开玩笑,这种大事当然要好好考虑商量呀。”蒋媛起身给蒋景夹了菜,也给霍伟峰打了个圆场,不过她刚才脸上的表情可以纳入A市影视学院表演教材。
在饭桌最里面的霍伟兰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一抖一抖,却没有一滴眼泪,天天哭,天天哭,现在已经流不出来泪了。
她红着眼睛就死死的瞪着蒋景,好像要把蒋景给开膛破的,仔仔细细的看看蒋景到底是不是害了霍如。
只是她流不出眼泪来了,她也想放声大哭,但她被剥夺了最后的发泄方式,那些眼泪化成血水往肚子里淌,只是再也不能凝聚成一个霍如。
那个眼神让蒋景心虚,哪怕身后的人可以给他勇气,他却加倍的心虚。莫名其妙的心虚。
夜晚总是漫长的,而失眠的夜晚总是更加漫长。
蒋景在第三十次辗转反侧之后,给那个反复点卡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
“白老师,你睡了吗?”
“我也没睡呢,你失眠了吗?”
白欲的手机响起来特别的消息提醒,把他从深度睡眠中揪起来。他搓了搓朦胧的眼睛,激动又装模作样的回复蒋景的消息。
已经是秋天了,蒋景套了件薄卫衣,穿过别墅的后花园偷偷的跑了出去,他想起来了在海边的那对情侣,任性的提出了一个生日愿望。
“白老师,我想去看日出。”
清晨的阳东公园还是太凉爽,晨练的老大爷也少了很多,小情侣自然也看不见。
在山顶,白欲又给蒋景裹了一件自己带来的外套。
蒋景等日出有些困了,倚在山顶的石头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白欲碎碎念。
这一点他确实能证明自己是蒋媛的亲生儿子。
他从自己小学放学一个冲回家给蒋媛做饭路上却总是平地摔开始,一直讲到了昨晚霍伟峰给自己递来了橄榄枝。他说话总是避重就轻,却又想说点心底的事儿,因此说的语无伦次。
白欲歪着头微笑的听着蒋景的碎碎念,也配合着他,给他回应。
“昭昭脾气不是很好,它和霍如一直合不来,但毕竟认识了很长时间,不过她还是很担心你,说这次回霍家无疑是探虎穴。你回去,他们有没有为难你?”白欲就着昭昭的嘴,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