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熹勉强咽下口中的食物，心中那不好的感觉更甚。
“世子究竟想说什么？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
“别急，我同你讲个故事。”
章显说完，便开始了他的故事。
“大概在二十几年前，我朝有位蒋姓太医，因医术高超为人又谦逊厚道，十分得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欣赏。因此，他也成为了当时皇后的御用太医。只是有一次，皇后感染恶疾，一度差点驾鹤西去，后来查出皇后的病原是蒋太医下毒所致。于是当时的皇帝勒令将蒋太医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其余家人一并发配至边塞做苦役。但奇怪的是，临行刑之前，蒋太医与他的所有家人都在狱中离奇消失了。”
乔熹完全没有明白章显为何要给自己讲一个这样的故事，她看着章显的眼神里透着困惑。
章显将故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看着乔熹，几乎能从对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这双澄澈的眼睛竟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世子……这故事讲完了？”
乔熹犹疑着问道。
她的话将章显拉回到现实，只见章显弯唇摇了摇头。
“消失的蒋家人其实是被一位身份地位极高的朝中重臣所救，并将这一家人送去了……汉疆。”
乍一听到汉疆这两个字，乔熹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的眼神变了变。
“世子究竟想说什么？何不直接挑明？”
“贤弟莫要着急，故事还没说完。这一家人，从此在汉疆扎根。为了避免被有心人认出，太医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已故亡妻的姓氏——乔。他的儿子与儿媳在抵达汉疆后第二年，便诞下长女。值得一提的是，四年后，这对夫妇又诞下一个孩子，那孩子，是个女孩儿。”
乔熹的手此刻已经紧紧握成拳，她整个人有些发抖。如果没有猜错，章显故事中的蒋家人说的正是自己的家庭，可为何这些秘闻她从未听长辈们提起过？
另外，比这更可怕的一点是，章显已经知道自己其实是女儿身了。
此时章显也注意到了乔熹因攥得太紧而微微发抖的拳头，鬼使神差得，他居然伸手握住了乔熹的拳头。
乔熹冷不丁被触碰，下意识反手扼制住章显的手。
“你觉得编个故事就能威胁我么？”
对上乔熹凌厉的眼神，章显最终是败下阵来。他抽出手臂，语气柔和到了极点。
“你若觉得这故事是我编的，就当个笑话听听好了，不必放在心上。至于你说我在威胁你，我永远不会这么做。我现在只想听你亲口承认，你是女儿身。”
乔熹闻言，看向等待自己开口的章显，他的目光居然有些灼热。
“是男是女真的那么重要么？”
乔熹反问。
“或许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但于我而言却重要至极。”
的确，这个问题此前已经困扰章显许久。
“我可以承认，但还请世子不要外传。”
乔熹说着，松开了章显的手腕。她长舒一口气，将面前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
面对乔熹的坦然，章显欣喜之余竟有些心疼。这些年来，她该是受了多少苦。若非迫不得已，没有人会顶着不同的性别身份活着。
“你放心，你的秘密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最后率先打破沉寂的是乔熹。
“我有的时候实在是看不懂，你究竟是敌是友。”
章显闻言，笑道，“我若是敌，今日便不会邀你来，与你说这些话。我真正希望的是你我能比友更进一步。”
章显说罢走到乔熹旁边，坐了下来。
乔熹则看着对方，忽然笑着摇了摇头，“世子，不是所有人都如梅依雪那般容易被蛊惑。我明白，世子与陆北辰向来不合，自然也看不惯我与陆北辰走得近。我既然决定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便不会轻易改变。况且，我与何人交友也是我的自由。”
在章显看来，乔熹是联想到他与陆北辰过往的争斗，误会了自己的意图。不过也好，儿女情长这种东西，向来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我会让你看到，我并非将你看做任何人，你便是你。”
“那就多谢世子了。”
乔熹拱了拱手，两人适才算是和解了。
“对了，可否容我多问一句。世子方才所说的故事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章显早就料到乔熹会有这样的疑问，毫不避讳得将锦衣卫的密报拿给了乔熹。
乔熹看着密报上的内容，与章显所说并无二致，而密报的最下面则印着一方锦衣卫的标志印记。
章显如何能够得到锦衣卫的密报？这让乔熹有所介怀，却知不可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