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样默然咀嚼她的话,好半天才开口,“你是在怪我认不出是你,也是在怪我不够尊重你,是这样的么?”
自己一大申憋了许久的话被他一句说请,还真是这么回事,妙玉眨了眨眼,头一回觉得自己嫁对了人。
“我…….的确没认出你来,”他顿了下,“你说得对,其实当年我对常姑娘……对你,若说单单一面就情深至此,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时我年少,额涅尚且健在,汗阿玛又对我看重,可以说是最美好的一段少年时光,而你就是年少里最干净剔透的爱恋,爱恋着你,似乎是我在逃避现实,企图在回 忆里构筑一个无比温柔甜蜜的梦境.….
他有些痛苦地望向妙玉,“而我对兆佳妙玉,也是你,是在宫中和养蜂夹道中相濡以沫,是动心和忍情,是试探和猜忌,更是陪伴和默契,直到那一夜,我.…我对你有了爱欲。”
妙玉有点不好意思,这人,要么不说,一说起来就这么直白,不过也是,他这么些年身边也没个女眷,跟瓜尔佳侧福晋也说不到一块儿去,成天就跟在他那四哥身后混,却连半点四大爷撩妹恋爱技能都没点上。
“你今儿这番话,方叫我真正懂了,”他看着她,愈发觉得她可爱敞亮,“我应该早早地对你坦诚,要是我早说了,或许你我早就相认了,便也不会这些嫌隙。”
这话说得很动听,妙玉心里感到满意,便仰起头来看着他笑,然后一把抓起他那双无处安放的手,颇有大姐大气势地拍了拍,“行了,有十三爷这句话,我也算值当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放心吧,你福晋我会好好罩着你的。“
胤祥很欢喜的笑了,将妙玉揽入怀中,捋捋她有些乱的额发,又伸手去掐她胭脂有些花了的脸
颊。
只是两人刚柔情蜜意一会儿,便到了横塘。
甫一踏上客栈前的官道,胤祥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推开小隔板问燕小进:“我听见了不少官马的蹄声….…此处可是有人?“
燕小进有些茫然,伸了脖子去张望,只见远远地巷口围过来一群官兵,领头的两个人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悠然地等在客栈门口。
胤祥眯眼一瞧,那两人竟是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糖!
“老八老九在外面,估计是冲着我来的,”他回头跟妙玉叮嘱,“我这就下车,你和燕小进、绿杯先回客栈里去。“
“十三爷!”妙玉唤了一声,但胤祥已经利索地跳下车,朝八阿哥九阿哥走过去。
“八哥、九哥,”他熟稔但凉薄地拱拱手,“我奉汗阿玛之命在此处查织造局,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十三弟好久没见,看着气色倒愈发好了,”九阿哥拉住麻绳,阴柔的一笑,“倒也不必拿汗阿玛来压我们,你是钦差,我兄弟二人,也是钦差呐。”
胤祥嗅到一丝诡秘,那八阿哥讳莫如深地指一指停在远处的马车,“老十三,我们是奉了汗阿玛的圣旨,来将十三福晋带走押送宗人府的。”
胤祥变了脸色,“汗阿玛为什么要她去宗人府?”
“你还不知道吧?“胤糖低头抠了抠指甲,冷笑一声,“你的好福晋压根儿不是兆佳马尔汉的闺女,分明是个汉女,还当过尼姑,你想想,汗阿玛最讨厌这样修佛弄道的人,岂能不送入宗人府,好好审一审么?“
胤禩不耐烦地说:“一个刚解了圈禁的光头呵哥,跟他解释那么多做什么。“他扭头对着后头乌压压的十几个官兵说,“去,把马车里的十三福晋给我带出来。”
胤祥睚眦欲裂的看着一群人冲向马车,而妙玉大概也听见了,自己整了整衣服,好整以暇地从马车上踏下来,对那些拥上来的官兵说:“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妙玉!”他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没事,我并没有行差踏错,有什么好怕的?”妙玉很淡然地握了握他的手,“旁的便也算了,一是请十三爷帮我照顾好绿杯、小月和贾家的几个姑娘,二是我放在客栈抽屉里的体己东西,请务必帮我收好……”
她顿了一下,最后说:“十三爷务必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京城见。”
说罢,挺直了腰板,朝八阿哥带来的窄小如牢笼般的车上走去。
大眼睁睁地看着妙玉被带走,胤祥心里却是有数的,八阿哥和九阿哥一定奉了圣旨,他并不能堂而皇之地把人带走,如果要证明妙玉清白,只能等到回京城后。
分别按照妙玉的嘱托,给贾府邮了信,让燕小进带着绿杯进京,他则带上了妙玉那个不离身的箱子,租了匹马,直奔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