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偏向,却又因为这一点联结而燃起了快意。他觉得心里不知何时竟长出了一根若有似无的线,平时还不明显,但不知怎么地,就是能七拐八弯,悠悠连到了那人身上。
于是他跟冉云晖说,我要做牙医。
“牙医?牙医也不错,收入挺高的,也不太累。“冉云晖先是点点头,牙医在英国是极赚钱的行业,他室友上周刚去拔了智齿,花了近两千块,心疼的不行。
可他转念一想:“但是每天要面对很多流口水的病人,有点恶心,说不定他们还有口臭,还有叽里哇啦的小孩,太麻烦。”他撇撇嘴,觉得当牙医又不是那么上佳的选择了。
冉云阳却在他描述的同时,升起来一种隐秘的心思,说是邪恶也不为过。
唐雪年这么爱吃甜食,记性又不好,每天要督促吃糖后要刷牙,她患上牙科问题几率可是太大了。如果他是她的牙医,那事情显然会变得有趣起来。
后来冉云阳的屋子里便开始陆续出现牙科方面的书籍,他津津有味地读着这些病症案例,又把它们和唐雪年的习惯相对比,想象该如何帮她避免,俨然一位即将开始实习的预备牙医。
那时冉云晖在英国已度过了第三个圣诞节,他在国内文化成绩一般,但是音乐特长突出。冉涛找人打听后,选了所音乐学院让他去进修,倒是因材施教,连学习也认真了许多。
这不刚熬过了期末考试,他终于获得了一阵放飞的休假时光,急忙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里进行美食补给。他就像是个荒漠回来的旅人,感觉一辈子没吃过中国饭一样,每天都呼朋唤友出去打牙祭。
难得今天回来的挺早,便来弟弟房间交流一下感情。
冉云阳在整理房间,正拿一块抹布擦书架和摆件的浮灰。
“你说,欧洲人都是怎么活到七老八十的,就他们吃的那些东西,我吃三个月就觉得生无可恋。”冉云晖懒洋洋向前扑倒在床上,发出咚一声响。
“但是你还活的好好的,还重了五斤。”冉云阳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我的身体确实还活着,但是我的灵魂在被他们的食物一遍遍虐待。这些西方国家,真的是美食荒漠。我去过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那个排队人多啊,但是远不如咱们的火锅好吃。“冉云晖忍不住回味起四川火锅的味道,决定明天再去吃一次火锅。
”但是话说回来,老外的学术水平确实很不错,对研究很严谨。”冉云晖注视着房间的天花板,回忆起自己的入学经历:”我刚去的时候,英语不咋样,也不知道他们对论文查重这么严格,一句话都不能和别人重复,引用一定要注明参考文献出处,差点被打成抄袭,连人带行李给打包寄回来。”
他躺了一会,觉得刚吃饱躺着容易长肉,影响他行情,便还是坐了起来,面对着冉云阳:“其实,你这种性格,还真挺适合去那边的,而且现在不都流行去国外镀金么?”
“谢谢,是金子,就用不着镀金了。”冉云阳对他的夸奖全盘接受,对他的提议毫无兴趣:“我喜欢留在祖国,报答伟大的母亲。”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留在这里上学,还学什么牙医,是为了谁。”冉云晖一想到对门那个愣愣呆呆的小姑娘,就觉得自己弟弟实在是亏了。
冉云阳没有否认,他擦好了书架,便把抹布拿出去洗了洗,晾在阳台上。
回来房间,随手抽了一本书来看,这本正好是讲一些有趣的医学案例的。他翻开书签,继续上次的阅读。
这案例里写到一位法国的老太太斥重金定了一副纯金假牙,就是为了吃甜食不被腐蚀,却因为金子硬度不高,每逢吃硬物便产生了划痕,让这位追求美观的老太太烦恼不已。他忍俊不禁,觉得这位老人身上有某人的影子。
冉云晖看他不理自己,便下床走到他身边,继续苦口婆心道:“你为了她放弃了深造机会,那她呢?她对你怎么样?”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就她那个木头脑袋,她能给你什么回应?”
“注意你的用词。”冉云阳转头看他,用眼神发出了警告。
“我不是骂她的意思,她的智商确实没问题,但是她的……”冉云晖绞尽脑汁,终于灵光一闪:“情商,对,EQ,怎么样呢?她跟人的互动是有问题的,她明白什么是爱、喜欢么?”他耸耸肩,表示十分不看好的意思:“她现在虽然是粘着你,但是我看你和她爸妈是比不了的,估计就跟她那些小玩具一个待遇级别。”
冉云阳依然自顾自看书,没有回答,冉云晖看他打定了主意的样子,也觉得自讨没趣,只好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