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格外大方,还借了他们筐子,申宁的肉放在筐子里,整整四斤,肥多瘦少,看着都馋得人流口水。
民兵队满载而归,离开了农场。
其他人直接回家去吃肉,申宁却先去了县里,在药房买了管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
此时的红江沟大队。
“这得写得多好才能上《省报》呢,谢知青写的是啥文章啊?”
“光稿费就好几块钱?好家伙,原来读书还能赚这个钱呢!”
“谢知青你咋写的?告诉告诉我们呗。”
正好是午休时间,谢温时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人堆里,听着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维持着温和笑意。
他语气和缓,一一回答着大家的问题。
自从邮递员浩浩荡荡送了一次信,他写文章上《省报》这件事,就在大队里传成了传奇。
要不是现在打击封建迷信,估计都要被说成文曲星下凡了。
大家的气氛十分热烈,丝毫不见知青和队员之间的隔阂。
正聊着,忽然,大队长从田埂那头小跑了过来。
他不用看都知道谢温时在哪儿——人最多的地方,被围在中间就是了。
他吆喝了一声,响亮浑厚的声音一直传到远处的田野。
“小谢,公社来人了!”
……
整个四平公社,是第一次出现知青写的文章上报的情况。
公社领导们围坐一桌,红光满面,传阅着桌上的黑白报纸,版面上,《冰省省报》几个大字十分醒目。
“咱们公社原来这么好呢,这风景这人情,看看,写得多真实!”
“红江沟大队那小山沟沟都写成风水宝地了,文笔这么优秀的好同志,应该多在公社转转!”
“可不是!红江沟这回分知青真是走狗屎运,不然,出名的就是我们大队了!”
所有人啧啧称赞着,看着落款上“四平公社红江沟大队谢温时”这一排小字,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怎么他们大队分的知青都是麻烦,就这个红江沟,反而得了好运呢?
各大队长们心思各异,等红江沟大队长来的时候,就忍不住盯上了他身后的谢温时。
“我们大队上回分了十个知青,两个换你一个,行不?”有个大队长半认真半玩笑道。
红江沟大队长腰背都挺了起来,哼了一声,“我才不换呢!”
他让开身子,指了指身后的谢温时,“这就是我们大队的谢知青!”
今天这个会开的是宣传教育方面的,公社领导坐在主位,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他指了指剩下的两个座位,笑呵呵道:“你们俩坐,先坐。”
谢温时微微躬身,倒了声谢,这才落了座。
被十几个人用看猴子的眼光看着,他也不慌,沉静地一一回望过去,微笑可亲。
公社领导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是个沉稳的年轻人。
他把手里报纸递给旁边的人,笑道:“谢知青还没看过这个报纸吧?你这篇文章还是在第一个版面呢,占的篇幅有这么大!”
他比划了个两巴掌大的豆腐块,有荣与焉。
报纸在一只只粗糙的手上传过,最后,落到了谢温时修长的手上。
他接过报纸看了眼,的确,文章在一个很好找到的显眼位置上。
他丝毫不意外。
这本就是他算计好的。
时代大势使然,知青下乡必然会产生许多矛盾和冲突,在这种情况下,歌颂的文章自然会更符合上面的要求。
谢温时这篇文章,就是以一个知青的视角,描写了红江沟大队的风土人情,着重体现了知青们努力融入当地、老乡热情帮助知青的鱼水情谊,感情真挚、饱满,很让四平公社的领导满意。
红江沟大队也是公社的,他夸大队,那也是夸他们公社的觉悟高啊!
别的地方都嫌弃知青,但他们多热情、多慷慨,多主动地帮助知青!
想到这里,公社领导的笑容更亲切了些。
他关怀道:“刚知道谢知青还落过水?现在身子骨养好了吗?”
谢温时笑着答道:“早就好了,”他顿了下,眼神顿时感激起来。
“说起来,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就是感谢大队的帮助,我掉到河里,也是老乡救上来的。”
公社领导点点头,那篇文章第二段就写了落水被救这件事。
正因为有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件,文章才显得格外真实啊!
他顺势问道:“是谁救了你的?早知道也得好好表扬一下才是。”
谢温时神态自然,旁边的大队长倒是僵了下。
果然,旁边有一个大队长突然坐直身子,抢先说道:“我倒是知道这件事儿!”
众人的目光都望过去,他才清清嗓子,盯着谢温时说到:“就是申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