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其归咎为陛下需要平衡前朝上,也并未在意。
直到杨馥云再一次有身孕,皇后才彻底坐不住了。那时候陛下对杨馥云态度也算不得上心,便是有事也绝对不会给杨馥云出头,所以皇后那时候的立规矩欺压可谓是明目张胆,他是打着主意要将人逼死的。
正是因为有陛下的纵容,那个孩子才没能留得住,可是杨馥云却还好好的活着。
皇后与杨馥云之间的恩怨,早已经深刻到不死不休了。
眼下怀娥摆上了茶,宁贵妃与皇后相对而坐,闲谈间竟是回忆起了往事。
宁贵妃的声音恬淡如水,并没有带着什么怨恨,说起的也不是那些恩怨,而是刚进宫的一些趣事。
刚刚选进宫的秀女,对宫里的规矩不清楚的,常常会闹些笑话。
皇后听她说起那些旧事,回忆渐渐被拉远。
然而站在皇后身后的姷月却坐不住了,警惕的盯着宁贵妃,生怕她做出有害娘娘之事。
宁贵妃垂眸喝着茶,说话间轻声细语的,却无比牵动人思绪。
就在皇后还在想着她意图的时候,宁贵妃却搁下茶盏站了起来,她站在栏杆前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宫殿檐角,轻唔一声。
“宏义宫的景色当真不错。”
皇后回过神来,蹙眉,忍不住冷笑:“贵妃如此喜欢?”
可惜啊,她这辈子都没机会住进来。
宁贵妃自然清楚她的暗讽,扬唇悠悠一笑,道:“皇后娘娘应该比我更喜欢。”
皇后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中宫之位了。为了保住这个位置,在太子出生前,几乎所有的嫔妃都被皇后暗中下了药。
“这么些年,娘娘战战兢兢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生怕有一日这高楼会坍塌,想必也辛苦的很。”
皇后皱眉,刚想要讥讽些什么,就听宁贵妃慢悠悠的道:
“只是往后不必这样辛苦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准确的来说,今日能将杨馥云请过来,皇后就应该意识到不对才是。
然而她看着站在栏杆边的杨馥云,却怎么也想不到哪里不对。
“如今陛下册封二皇子为安王,又收走了左衙军,杨源正也死了,杨家已不成气候。”皇后起身站在她身侧,冷笑,“太子在朝中再无后顾之忧,本宫自然无需再像从前那般小心。”
此处无人,皇后也不必再装什么了。她看着宁贵妃,一面提防她做些什么,一面又觉得痛快无比。
自从宁贵妃那年小产之后,便将陛下的心彻底收了回去,宁贵妃手里有了能利用的东西,皇后几乎碰上她一次,就要在她手中吃一次亏,已经到了被宁贵妃处处被压制的地步,每每想起便叫皇后心中怨恨异常。
“娘娘说的是。”宁贵妃点了点头,转眸看着皇后,突然扬唇笑,“臣妾如今便如同笼中鸟,被拔除羽翼,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着,突然走向皇后,看着皇后惊恐的后退了一步,问:“只是,娘娘为何还是如此畏惧臣妾呢?”
挑衅至极。
畏惧这个词如何能用在皇后身上,皇后抬眸看着她,冷笑:“放肆,本宫又岂会畏惧你!”
楼台很是宽敞,本来皇后已经退开了几步,听到这话似乎是想证明自己,又上前了几步。
“再有三日,安王便要启程去云州就藩,臣妾也再无后顾之忧了。”宁贵妃语气陡然转变,“太医早便说我时日无多,想必此事,娘娘还不知。”
皇后一惊。
“不知娘娘可曾听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旁边侍奉的姷月和怀娥心中一惊,只觉后背渗透着凉意。一瞬间,两人有种去唤人上来的冲动。
“你想自戕,陷害本宫?”皇后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几步。
就见宁贵妃摇摇头,一副看傻子一般的模样看皇后:“这些年,陛下为了太子尊荣,一直对娘娘多有维护,尽力的保全着娘娘中宫地位。就算今日娘娘将臣妾推下这百尺高台,陛下为了维护太子,也不见得会将您如何。”
怎么会,皇后快疯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杨馥云当真死在她宫里,皇帝会如何了。
杨馥云不知,或者说她压根没在意过皇帝,也不知皇帝有多在意她。
当年宁贵妃小产几乎救不回来了,那晚雪太大了,夜色又已经深了。皇后也没在意,请了个太医,甚至都没打算去看一眼。
那时候宫门都已经落钥了,陛下忙于前朝政务,在短短半年内已经铲除了好几个世家蛀虫了。那时候宫里隐隐约有传言,杨家怕是也离抄家不远了。
杨源正犯了大过,还叫陛下抓住了一丝把柄,虽然只有一丝,但是也足够让其永不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