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将手中的银针随意的搁在一边,也并未理会杨源正说什么,只是随意的道:“这香倒是不错,若雪无暇,香浓远溢,这样的成色应当是云州特供的那一批。”
“殿下说笑了,如今要紧的是早日查出潜伏在殿下身侧的细作才是,这样的东西一般人又怎能拿得到,还能送到周太傅手中。”杨源正皱眉,又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中年男人,这次语气稍缓了一些,“也幸好殿下出手迅速,在周太傅离京后就将东西找了回来,否则岂不是要一直受制于人。”
一边说着,杨源正让二殿下好好瞧瞧这信笺,看看可能是何人所为,说不得,能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来。
李燃拿了火折子,在杨源正瞪眼惊呼中直接将信笺尽数点着了,一边淡然道:“嘤嘤说过,有些东西能销毁就不能拖着。”
什么叫能销毁就不能拖着,就这样直接烧了,上哪去找细作去。
还嘤嘤说,嘤嘤说,他就这般听话?!
杨源正一瞬间梗住,有些想将铜盆中的信笺抢救出来,拍了手顿了顿到底还是收了回来,有些干枯的指节蜷缩了起来,深吸了口气道:“这是什么道理?东西就在你手里,难不成还能被人抢去不成!”
李燃一点点瞧着那叠东西被尽数销毁,确保一点渣都不剩了之后,这才挥手让那中年男人退下。
声音浅淡:“有些事情,确实说不定。”
那中年男人忙不跌退下了,杨源正看了重新关上的门一眼,眉心微微皱了皱:“今日周太傅离京,殿下知晓?”
从前杨源正便知道,这个皇子虽然有他杨家的血脉,但是看待他这个外祖,却并不如一个启蒙太傅来得重。有人道二殿下心机深沉,那些都是在做戏,但是杨源正最是清楚,若站在周慎位置上的是别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是如今周太傅离京,他竟然看都没去看望,杨源正知道到底是因为这些已经被烧毁的信笺妨碍了从前的情分,但是即便如此,便是做戏也要做个全套,不然要叫人如何看待他。
况且情分消磨殆尽不是更好,周太傅如今是万万也不该活着的,纵然这些罪证已经被销毁,但是周太傅确实知情的。若是有朝一日,他还是回了京,要力挺太子,并且将昔日二殿下种种罪过翻出来,届时二殿下要如何自处?
李燃蹙眉看了他一眼:“自然知晓。”
“那殿下就这样放他离开了?”杨源正恨铁不成钢。
李燃掀眼看他:“依照外祖何意?”
杨源正的意思却是向来明显,外间传来了些动静,接着又归于平息。
他皱眉看向李燃,却见李燃平心静气,在主座的坐在塌上,修长指节拿起茶盏却不急着品,微微磨搓把玩着:
“若是他出事,太傅必定知晓。不过是多等些时日,外祖难道不知欲速则不达,怎的这般急?”
“等,那殿下岂知,他拿了银子后不会转身就去投靠太子?”杨源正忍不住一挥袖走上前去,想看看李燃到底在想什么。
“他当然会去投靠太子。”
李燃语气平静,波澜不惊。
周庞贪婪胆小谨慎又怕死,这也是太傅将东西交给他的原因。若非情不得已,周庞为了自保,绝不会拿出这样一份东西。
但是谁让李燃提前将人找出来了呢,周庞为了自保又想多得些钱财,便为了些银子便将东西交了出来。但是,他这样的人若说就这样不设防,定然是假的。
想一想,一个怕死的人曾经将当朝皇子的把柄捏在手中,又知道了这样多的事情,他又岂能心怀侥幸,觉得会被放过?
正好可以拿了银钱,在转身向太子投诚,寻求庇护。
诸如此类的事情根本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李燃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心都会像李恒靠拢。
既然如此,手段还是要强硬一些的好。
杨源正皱了眉,还在思量着他话中的意思,就在这时候院子外又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几个仆从拦着惊慌失措想要擅闯进来的周庞。
“让他进来。”杨源正挥了挥手。
周庞整个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害怕的爬进来跪倒在毯子上,视线从皱着眉站在一边的杨源正身上转过,又看向一边塌上端坐着淡然端着杯盏抿着茶的二殿下,然后一个哆嗦疯狂扣首:“二殿下恕罪!是小人鬼迷心窍,求二殿下放过小□□儿老母!”
杨源正当即明了,冷笑一声:“殿下岂会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少,你竟敢私藏!还不速速交出来!”
孰料周庞一天更为惶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燃将白瓷茶盏搁在桌子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然看向他:“你将东西交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