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有些冷峻紧绷的脸,也不禁柔和了起来,他将爱妻的兜帽整理好,嘤嘤像是困极了,在他说话的时候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肩胛上,遮着光亮小憩着。
他接过曹栾递过来的滚热的暖手炉,掌心贴在那银炉壁上,灼热顺着那芙蓉花纹路从指尖传递而来,掌心都有些滚烫。
其实李燃并没有想让嘤嘤为他做什么,一开始他也只是想着皇子妃只要能安分守己,便是好的。后来在瞧见嘤嘤的时候,他也只是希望嘤嘤也能喜欢他一些。
但是嘤嘤做的,要比他想的多的多。
李燃知道,嘤嘤不是因为自己才去做这些的,她素来是想要什么要什么,喜怒悲嗔全然都挂在了脸上,绝对不会因为谁而委屈自己。
她是真的喜欢母妃。
曹栾看着自家殿下接过手炉忙道:“绿云说这手炉是娘娘亲自吩咐要送到皇子妃手里的,娘娘道,皇子妃的暖手炉用了这样久了,怕是现在已经凉了下来,所以便让奴将这手炉交给皇子妃。”
立刻的,江嘤嘤将脑袋探了出来,身上的狐裘很温暖,原本随身揣的那个暖炉也塞给了身后的扶姞,但是还很快的接过了那个暖手炉,口中叹息着好冷得快些回去。
李燃安抚道这便回去了,一边带着嘤嘤往台阶下走去。在朝阳殿的小门隐蔽处,鸾轿就停在高大的槐树旁。
行至暗处,高大的树木投下层层暗影。不远处宫婢内侍们提着灯,在宫道上来往而过。
才走没两步,便迎面碰上了熟人。东宫的宫女们提着灯,拥簇着太子与太子妃走在前面。
太子脸上都是醉色,眉心也紧紧的蹙着,然而却未曾露出醉汉的丑态,一如往日端雅矜贵,只是那眉眼到底与常日里不太一样。
元雅容走在他身侧扶着他,眉心添了些担忧。殿下素日里是不能喝这样多的,虽然喝了醒酒汤,却怕是明日还要头痛。
然而,灌醉太子的罪魁祸首却施施然出现在了眼前,背脊挺直,衣冠楚楚。
“太子殿下也在这里,到是巧了。”
既是私下里,李燃的态度也算不上恭敬,嘴角翘起来的温度凉薄的紧,漆黑的眼睛,视线一直紧紧的落在太子的脸上。
李恒站在原地脚步顿了一会儿,酒意朦胧后的脑子反应也慢的很,他抬了眼皱眉试探的问:“二皇弟?”
就连这三个字,李恒都说的有些吃力。但是他有字清楚,只是说的缓慢些。
他还记得,在东宫以外的地方,要时刻保持着储君的仪态风范。
“倒是臣弟忘了,太子殿下自幼身子不好,甚少饮酒的,这酒量自然也是不行的。今日之事,实乃是臣弟之过了”
在私下里,李燃称呼李恒永远都是恭敬又疏离的“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语气分明是淡淡的,但是仿佛就带着天然的蔑视和嘲讽。
听在江嘤嘤耳朵里,当真如余音绕梁,煞是好听。
李恒自然不会理会他说的那些假意问候的废话,他醉了酒外面的冷风一吹,只觉得头痛的厉害的紧。
纵然是很想转身就走,但是在李燃面前,他还是强撑着站在这里闲适自若看着李燃,背脊紧绷着,微笑着道:“皇弟多虑了,孤身子很好。”
他视线落在李燃和江嘤嘤身上,眉心微不可查的拧了拧。
少年一身玄色麒麟袍,站的笔直挺立,漆黑的桃花眸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眉宇间还带着些冷淡之色。模样瞧着甚是矜贵,带着皇族骨子里透出来的尊崇。
但是荒唐的是,身侧胳膊上还挂着一个衣服架子一般的东西。皇子妃江氏似乎是醉得不轻了,抱着李燃的胳膊,见了他和太子妃连个脸都没露出来,甚至还醉语梦呓般两声。
远远的都能闻到一股子酒气,刺鼻的紧。
好歹也是个皇子妃,代表着皇族颜面。宗室命妇醉成这般,成何体统。
李恒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他这个好皇弟,向来是独来独往最注重规矩和仪态的了,不论在哪里都站得笔直,更莫说与哪个女子勾勾搭搭这样有辱斯文的的行为。
然而这孤僻的性子,竟然是到了这江氏身上就全然变了。
他并不相信李燃对江氏能有多深的感情,这两人成婚之前并不相识,到如今在一起的岁月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多月。
因为眼睛看到的和所想的实在太不相同了,李恒便会忍不住想些别的,李燃莫不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装作沉迷女色的模样,为自己造了一个假的软肋?
李燃原本还想让扶姞先将皇子妃扶上鸾轿,他在这再语李恒闲话几句,拖延一会儿。这儿风大得紧,若是明日李恒便病了,倒是又添了一桩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