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远轻轻揽住沈韵,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真的一直都没有相信过她,也没能护住她。既然她这么坚定,我便信她一次。”
沈韵叹了口气,两弯柳叶眉拧得死死的,满脸的担忧:“淼淼单纯,可这后宅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啊。我也信她不可能会去碰那阿芙蓉,可他们来势这般的凶猛。你也知道,要搜些平日里没有的东西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若是出了时,大不了我用这世子的身份,把她保下来。”
江淮远苦笑了一下,问道:“若是丢了世子妃的头衔,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我又不是为了世子妃的名号才嫁给你的。”
——
陆幼檀对这一场对话一无所知。
大理寺并没有女性差役,只跟来了一位女仵作。这搜身的活便有这女仵作来干。
被仵作搜身对在场的其他人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那毕竟是和尸体打交道的行业。但是陆幼檀一点都不介意,相反她对在这个时代能够成为仵作的女性,还是相当的倾佩的。
搜身自然是搜不出什么东西的。
陆幼檀抱着手倚在院子里,看着大理寺和京兆尹的官员们在院子里穿梭,在各个角落翻找着。她的目光淡漠,一点也不在意被那么多的男人在房间里穿梭,也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东西被翻得乱乱糟糟的。
但陆幼檀到底有多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心攥着的半截衣袖已经湿透了。看似她是没什么精神的半垂的眼,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她近乎神经质的在房间里检查翻找了将近半个月,为的就是这一刻。
天空中的乌云堆叠的更加厚重了,云层的深处隐约传来一声闷响,陆幼檀抬眼望了一下天空,那黑压压的仿佛已经压在了头顶上,酝酿了许久的大雨,似乎很快就要落下了。
陆幼檀收回了目光,猝不及防的撞见了黑着脸朝着她走过来邢国公。
身体上的本能让陆幼檀后退了一步,满眼警惕的看向脸色愈发难看的邢国公。
“你真的是胡闹!”
“嗯。”
陆幼檀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不客气的应下了。
邢国公被噎了一下,他似是要张嘴骂人,却生生的收敛住了。犹豫了一会后,有些变扭的生硬着开口道:“若是真有什么,我不会让你毁掉江家几代的名声的,我会用这国公的爵位,保你一命。”
嗯?
这下轮到陆幼檀楞住了,她瞪着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邢国公在说什么东西?他居然舍得自己的爵位?
“不必了。”
陆幼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若真的有事,我会自己去请罪,把江家撇的干净。就不劳国公爷操心了。”
“你!”
邢国公被陆幼檀这生疏客气的话气得直瞪眼,他刚想开口斥责,却见陆幼檀有些焦急的别过头去,呵住了那在墙角梅树旁蹲下身的官差。
冷冬将至,那棵梅树的叶子早就落了个精光,只留下满枝的花苞在摇曳的烛火中傲然挺立。梅树下,失去了枝叶的庇护,四喜的小小墓碑有些显眼。
尤其是陆幼檀这些日子失眠的时候,常常蜷缩着坐在墙角,失神的去抚摸上面的稚嫩的刻字。使得这原本与假山碎石没什么区别的小石碑,有几分光亮了起来。江淮淼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不多,她手写的墓碑,陆幼檀是一定要保护好的。
“这是我给小猫的搭的墓。”
“四喜!”
江淮安小跑着从江淮远身边跑过来,护在了四喜的墓碑前:“你不要动他!这是四喜的墓!”
见江淮安如此维护的模样,陆幼檀那因为极度劳累的心尖涌过一股暖流,极度焦虑紧张的神经也被短暂的安抚了一下。
江府的二少爷说的话,显然比陆幼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小姐说话要管用。京兆少尹被吸引了目光,也朝着墙角走去。
“这周围的土没有松动的痕迹,院子里没什么问题,你去偏房里帮忙吧。”
“是。”
既然要搜院子,那秋杏和春桃的房间自然也是要搜的。陆幼檀笑着和京兆少尹道谢,看着那官差走进秋杏的房间。
她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春桃站在她的身后,满脸的焦急。而秋杏,竟然毫不避讳的在与江亦瑶的侍女说话。
“大姐姐,你不要怕,我都听见大哥和大嫂说了,他会用世子的头衔保你的。”
江淮安拽了拽陆幼檀的衣袖,仰着头小声说道:“我也会把你保下来,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江家人倒是有意思,各个都想拿爵位来保她的命。
陆幼檀轻笑了一声,轻轻揉了揉江淮安的脑袋:“谢谢淮安,但是大姐姐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