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孤煞,那便进一步坚定了陆幼檀的猜想,也消除了她最后的一丝顾虑。当年一定是有人在暗地里要加害江淮淼。
“道长是一直在着绝云观修行吗?”
陆幼檀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有一种直觉,真相可能就在眼前了。只是还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的让人有些抓不住。
“嗯,从小在绝云观长大。”
虽然陆幼檀这个话题转的很生硬,但是道士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他抬起茶盏,轻轻点了点头。
在道士点头的一瞬间,陆幼檀的心也跟着猛地窜了一下。
原本清亮的少女音色此时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像是被晨露打湿,缀着水滴。
“那您可曾听说过十年前,观中有道士替人算出孤煞的命格?”
“不曾。”
陆幼檀的心,随着道士的一句不曾,瞬间又从云端跌入了山崖。她肉眼可见的泄了一口气,有些失神的楞住了。
缩在陆幼檀怀里的来福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失落,瞪着爪子仰着头蹭了蹭她的下巴。生生将陆幼檀失散的魂魄拽了回来。
“我先前在外游历,对观中的事情并不了解。”
道士放下茶盏,缓声道:“你问问观中的其他人吧。”
陆幼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她先前走过的那条细斜的羊肠小径上,一个高大又有些微胖的身影正朝着他们小跑着过来,他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整齐束起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
待到他走近了,却并不是陆幼檀原先想着的年迈的老人模样。他的面色红润,眼角虽然有几条明显的皱纹,眼眸却是清澈明亮的。
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和蔼长辈形象。
临行前,沈韵有给陆幼檀介绍过绝云观的基本情况。因为沈韵这次求的平安符是观主画的,因此陆幼檀很可能会和观主见上一面。
所以,沈韵详细的描述了一下观主的外貌,还特意告诉陆幼檀,观主为人和蔼,叫她不必惶恐。
而沈韵的描述,和眼前小跑着过来的道长是基本符合的。
这应该就是绝云观的观主云阳子道长了。
陆幼檀心里有了数,虽然不知道观主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干什么。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抱着来福,和观主互相见了礼。
可能是跑了一路的关系,云阳子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他略显得有些匆忙的和陆幼檀行了礼后,目光短暂的在来福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转头看向了陆幼檀对面坐着的一直在低头品茶的道士。
只见他微微躬身,平复了一下气息后,这才恭敬的问道:
“师叔,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幼檀刚入口的茶水被这一声“师叔”直接呛在了嗓子里。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坐在对面,一脸云淡风清的放下茶杯的男人。
他确实是叫人看不太出年纪,单看面容和身形,虽然没有许惊鸿江淮远那样的二十出头的少年感,却依旧还是年轻的模样。
但是他的眉目之间是完全没有情绪的。陆幼檀原以为许惊鸿是她见过最清冷的人了。
可若说许惊鸿的身上是飘摇着一缕寒霜的话。那眼前这个道士,就好像用冰霜雕刻的一样,不染红尘,没有悲喜。
像个修为高深的大师,可又过分的年轻了。
“昨夜回来的,太晚了,没去打扰你们休息。”
道士完全无视了陆幼檀的惊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口解释道:“我辈分比较高。”
这何止是比较高啊。绝云观的观主不仅在教中有相当高的话语权,在京城中也是相当有地位的,哪怕是圣上那里,也是有头有脸,说得上话的人。
能被他唤一声师叔的人,眼前这个人又是那么年轻,想来他的身份来历可着实不一般。
见陆幼檀皱着眉一副不解的模样,道士以为她是不认识云阳子,又开口解释道:“这是绝云观的观主。他一直不曾离开过绝云观,你有问题可以问他。”
“这位檀越可是邢国公府上来取平安符的?”
可能是因为这道士的缘故,云阳子对陆幼檀说话时格外的客气。
“是,我是来替世子妃取平安符的。想像您打听一下十年前,观中可有道士替人算出孤煞的命格来。”
“十年前……”
云阳子低头沉思了一会,缓声道:“孤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几年前的确发生过一件事情,不知道和檀越想知道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云阳子抬头看向依旧坐着的年轻道士,目光中带着一些试探,似是在询问他能否将这件事告诉陆幼檀。
“你坐下说吧,她问的就是这件事。”
道士指了指空着的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