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什么情绪的话像是一瓢冷水,浇在了那炽热的、雀跃的心上。
陆幼檀有些无措的看向守在门口的夏至。
夏至低头躲开了陆幼檀的目光,他站在门口,始终是保持着一脸抱歉却态度坚决的阻止了陆幼檀进门。
这显然是得到了许惊鸿的吩咐的。
隔着一扇门,烛光摇曳,里面的景象看不真切。
陆幼檀有些落寞的低着头,却迟迟没有离去。
她想过许惊鸿可能会骂她,可能会不让她继续在外面晃荡了,也可能会当面摔掉一套茶具。
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却不曾想过,许惊鸿直接拒绝了见她。
在期待着和许惊鸿见面的时候,有多么的欢喜和甜蜜,此时全部转换成了酸胀和苦涩。
从前只是听闻过许惊鸿冷淡且不近人情,直到这一刻,陆幼檀才真正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屋内的人开口拒绝,那边是真的生生断了屋外的所有念想和可能。
屋内屋外都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屋内的人先开了口,许惊鸿的声音略带着一些无奈和倦意,打破了沉默。
“回去早点休息吧。”
陆幼檀抬眼,她盯着门框看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问道:“你生气了吗?”
“没有。”
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吐露心意的好时机。
陆幼檀长叹了一口气,愣了半天半天才哑着嗓子,用一种佯装无事的平常口气道:“那我便不打扰了,你也早点休息。”
夏至闻言满眼诧异的看向陆幼檀,刚与她对上目光,手上便突然一沉。
陆幼檀把碗往夏至手里一塞,极其勉强的朝他笑了笑,没有要再说什么的意思。
她回过头去深沉的望了一眼依旧紧闭着的门,目光挣扎却终究还是被收了回来。然后落寞的,转身走向夜色中。
夏至呆呆地盯着陆幼檀的背影,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他端着手里的碗,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公子…”
许惊鸿负手立在窗前,微微蹙眉,神色凝重。像是已经维持了很久这个姿势。
“这是陆姑娘端来的。”
夏至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他看着许惊鸿的背影,试探着开口问道:“陆姑娘向来多虑,您这样拒绝她,她会不会误会啊……”
许惊鸿没有说话,只是回头轻轻的瞥了一眼夏至,随即便将目光转到了桌上摆放的那一口小碗中。
“太子送了牛乳过来?”
许惊鸿撩起衣摆坐下,指着小碗问道。
“是,殿下听闻陆姑娘回来后,就遣人送过来了。”
许惊鸿轻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他伸手取过勺子,朝着碗中探去。
入口是带着微薄奶香的冰凉,桂花的甜香紧接着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藏在这花香之后的,是浓厚的牛乳的香味。醇厚却柔软,舌尖只是轻轻的一抿,便融化开来,余留下乳香引人回味。
许惊鸿尝过的佳肴名菜不再少数,可还是在牛乳和醇香和桂花的甜味中,尝出了几分的惊喜来。
他缓缓的放下勺子,抬头看向夏至。
“那日做好的香囊放哪了?”
“收在柜子里了。”夏至转身去取了一个小匣子,递到许惊鸿面前。
眼看着天气一天接着一天的热了起来,江南的河道发达,蚊虫也比北方要多些。眼下疫病并未完全根除,城中的防虫工作也已经展开了。
在搜寻草药的过程中,许惊鸿留意了几样药材,给陆幼檀做了一个香囊。
许惊鸿取出香囊,在手中把玩着。
“师父叫你来当说客的?”
被点名了背后主使的夏至脊背一凉,顶着许惊鸿凉飕飕的目光,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我找了多少药材,换了多少的方子,才把她那副虚弱的身子调理好的。上次太子遇刺,她见了血后,回去就烧了起来。这之后,我们都想尽办法让她避着那血腥的场面。她倒好,一声招呼不打,跑到那城外搬尸体去了。”
许惊鸿气笑了,他抬手轻轻捶了一下桌面,嘴角挂着笑,可脸色却阴沉难看。
“若是要拒绝我,大可直说,又何必要这般躲着我。”
夏至听得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怎么和他从梁师父那边听到的说法不一样啊!
他们家公子和陆姑娘表心意这件事,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谷雨他们也都是知道的了。只是谁也没把陆姑娘的这几天出城,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毕竟陆姑娘眼里的爱慕之意,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任谁也想不到,作为当事人的许惊鸿是这样理解的。
“公子……其中可能有些许的误会。”
夏至为难的挠了挠头,反驳了一句之后,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开口。他至今还未遇上心上人,比起太子梁仲这些早已成家、经验丰富的说客,此时脑子干干巴巴的挤不出几个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