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陆幼檀第一次见到许惊鸿喝酒。此时见了这写着“桃花”二字的酒坛,陆幼檀有些好奇,这能让许惊鸿醺醉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她轻轻放下酒罐,刚一抬头就看见太子正撑着下巴,朝着她挑了挑眉。
陆幼檀瞬间就明白了。
恰好此时有人敲门,趁着许惊鸿起身去开门的时候,太子非常迅速的打开了酒罐子。而陆幼檀则非常配合的递上一只小盏。
等许惊鸿提着邻居家婆婆送来的花生酥转头时,就看见陆幼檀正捧着小盏,认真的低头嗅着。太子一手撑拖着脸颊,一手端着盛着酒的浅口碗,笑着看陆幼檀品酒。
许惊鸿轻咳了一声,将一叠花生酥放在了桌上。对着正在小口偷抿的陆幼檀道:“只能喝这一杯。”
陆幼檀很清楚其实自己是不太能喝酒的,前世几次饮酒经历都让她产生了心悸等不良的反应。
只是这桃花酒味道香醇,带着浅浅花香,入口清朗又透亮。想来度数应该是不高的,浅酌一杯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这哪来的花生酥?”
太子打量着许惊鸿刚放上桌的小碟子,好奇的问道。
“邻居婆婆送的吧!”陆幼檀捻起一块,咬了一小口:“阿婆前几天就说要做花生酥了。”
许惊鸿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看向神色自然的陆幼檀,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和邻居关系这么好了?”
陆幼檀不善社交,甚至对社交有一定的抗拒心里。许惊鸿一直都格外留意她周围的社交环境,从不让陆幼檀独自陷入一些突如其来的社交中。
也因此没少被太子反对,说他将陆幼檀保护的严实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俩不过是忙碌了小半个月,陆幼檀居然已经在他们没留意的时候和周围的邻居打好关系了。
“邻居婆婆的小儿子在附近书院读书,之前下雨的时候,他们家的篮子吹到了我们院子里。我带着初七去还了回去,看到他们院子里有石磨,就借来用了一下。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陆幼檀抿了一口桃花酒,朝着许惊鸿笑了笑。
“一开始我还有点紧张啦,但是小满告诉我,你们租院子的时候其实也都有简单调查过周围的情况。而且我觉得阿婆是好人,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就没跟你们说。”
这倒是一个很有跨越性的进步。
太子和许惊鸿对视了一眼,齐齐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孩子长大了”的欣慰。
而那闻起来清透的桃花酒,又帮着陆幼檀往前跨越了一步。
当脸颊飞上两抹浅淡绯红的陆幼檀指着桌上的土豆饼和炸薯条,利索的给太子和许惊鸿介绍了一番土豆的各种吃法时,许惊鸿便意识到了有一点不对劲。
陆幼檀的话多的反常,她细细碎碎的捧着土豆饼,将产量和营养价值一一的说了出来。
“我想这……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只烤着吃,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吃。但是我不想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你们能把土豆推广开就好了。”
许惊鸿有些不放心的拿起茶盏,见杯底还有浅浅的一层,刚想着要兑些水来让陆幼檀醒醒酒。一旁却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从他手中将茶盏取走,又赛回到了陆幼檀的手里。
“没事的。”
太子轻轻拍了拍许惊鸿的肩膀,转头又眯着眼睛,笑着附和陆幼檀的话。
“你的主意倒是可行,恰好这水患耽误了一些播种的时机,若是产量真的有这么高,倒也不用太担心饥荒问题了。”
“水患……怎么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暴雨啊。”陆幼檀捏起杯子,将最后的一口桃花酒一饮而尽。她的眼眸里水光闪闪,却有些迷离。
“不会我真的不详吧!”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他抿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故作几分神秘道:“还好陛下不在,不然我们几个怕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许惊鸿了然的轻笑一声,扬起了嘴角。
太子顶着着陆幼檀好奇的目光,指了指许惊鸿:“我叫赵泽,他叫许澈。而你叫江淮淼。可不就是有太多水了吗?”
“你不要乱说,和我没什么关系。”陆幼檀此时已经有几分迷离了,她笑着的指了指自己:“江淮淼已经死了,我现在叫陆幼檀。”
她说这话时,嘴角上扬,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没有流露出一点难过的神情,像是在阐述了一个事实。
但许惊鸿的心还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碗里的酒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是去过西北的,虽然不太清楚陆幼檀说的“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漫天黄沙里,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瘦弱姑娘他却是亲手救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