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回封国一直担惊受怕,总比在长安担惊受怕的强。时间一久,或许陛下就忘了。留下来不是时刻扎陛下的眼吗?最怕陛下觉得他贼心不死……这么一想,求太皇太后说情令他和十哥重归于好,似乎也是一步昏招……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夜宴最重要的一项是走菜。即使赴宴的人往往不是冲着好酒好菜来的,席面是否上档次也至关重要。
宫人送上炖的河鱼,烤的嫩鸡。
刘彻伸手将阿娇的脸转向自己,不悦道:“孤坐在你旁边,你看谁呢?”
阿娇:“……”
自然是看刘寄,想知道你是不是吓他了。
“别担心,孤不会对他如何的。”刘彻用匕切下一片厚厚的羊肉放进嘴里,咀嚼之后,吞进腹中。“十二的娘和太后是亲姊妹,孤和十二自小要好。这事他做得不地道,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孤定原谅他。”
阿娇看不出他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宴饮过半,老太太招阿娇到身边。
“程安捧着的盒子里装着什么?打从宴席开始,我老人家就等着你揭秘,左等右等等不到。你莫不是打算拎到长乐宫来又拎回去?”
阿娇:“哪的事,我本打算用晚膳再拿出来给您甜甜嘴。”饭后点心嘛。
“哦,是新的红糖。”
老太太有点失望。
“那倒不是,”阿娇打开盒子,取出两种糖让太皇太后摸一摸。
“长的有棱角的是花生酥糖,圆的是奶糖。”
老太太先尝花生酥糖,摇头说:“这个要嚼着吃才香,我牙不行了。拿去给他们两兄弟吃。”
刘彻“咔嚓”、“咔嚓”把花生酥糖嚼碎吃下去,吃完一颗,又往嘴里丢一颗。他不太爱吃甜食,但花生酥糖吃着特别爽快。他瞟一眼刘寄……哼,还特解气。
奶糖口感柔软细腻,吃完之后,甜蜜还会在舌尖停留许久,大受老太太称赞,没有人不应和的。
老太太上年纪夜里睡得早,不一会宴席便散去。
阿娇木着脸被刘彻拉着登上金根车。
帝后共乘,窦太主笑得合不拢嘴。
阿娇:“……”她想起刚刚在殿里,窦太主扯着她说又在民间寻到一位妇科圣手,没准能解决她生育困难的问题,鼓励她多努力。这就像玩蹴鞠,射门千百次,总能中一回。
求放过!!!有两双眼睛……不,加上王太后是一共三双,她是不可能把刘彻撵出椒房殿的,再说刘彻性格倔强执拗,既然决定要演一场“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么形容不太贴切,反正意思差不多。总之,他要当乖孙子、好丈夫,就绝不会允许另一个演员出戏。
昨天的事怎么都会留下一点心理阴影吧?不,刘彻不会轻易被打倒。
若刘彻再次求欢呢?
阿娇打了个寒战,谁来帮帮她?
咦,她忽然想起一些事……或许真有办法一劳永逸。
作者有话要说:一劳永逸不是要“咔嚓”,阿娇病急乱投医,想的是笨办法。
第22章 水煎包
阿娇从回忆里挖出来的是原来的她非常看重的、扎在心头的数根刺。那是一群曾伺候过刘彻的宫女,有些原本就是宫中之人,有些则和卫子夫一样是刘彻从宫外带回来的。平阳公主绝不是唯一一个给皇帝进献美女的人,她给弟弟介绍美人,属于私人行为,亦有郡国向皇帝送美女的惯例。
这样的贡纳表达的是地方对中央的一种从属和臣服,往往不只送一两人,而是数十、数百之众,里头自然不会缺少让人一见难忘的美女,否则怎么显露出郡国的诚意呢?
送到嘴边的饼,刘彻不咬一口肯罢休?
阿娇怎么可能时时看住刘彻,两人又不住在一起。
新婚燕尔之时,刘彻也不是日日都来阿娇宫中。
当然,阿娇善妒嘛,总想把刘彻拴在身边。刘彻不能明着吃,只能偷着吃,次数一多难免被发现。那时的刘彻绝不会护着任何一个美人,哪怕长得再漂亮、伺候得他无比满意,闹出来他都是同样的态度:一个女人而已,你想怎样都行。不喜欢看不顺眼?打死了事。
可能是刘彻知晓人事的年纪太小,一直以来并未让女子受孕。
既然不涉及皇嗣,谁也不会拿她们当回事。
阿娇的一贯做法是妥善安置,但再也不允许刘彻见她们。
事实上,阿娇并不能真的拦着刘彻见谁,可她们确实沉寂下去再没什么声音。卫子夫其实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只是她运气比较好,蛰伏一年再获圣宠,又恰巧怀上孩子。
可卫子夫只有一个。
说到底,还是帝王把她们遗忘了而已。
用不够长情来形容刘彻是过分高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