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落在旁人眼中的她也的确是美丽的。不过,这美得加上另一个词——可爱。
褪去婴儿肥的小姑娘渐有腰身,虽然不明显……但小孩子就要微微有一点肉才好看。而且她很白,非常白。天天泡在农田里也一点都没有晒黑,白得似雪的皮肤让红色的衣裙一番衬托,泛着美玉一般的光泽。
最妙是一双眼,如同坠满漫天星辰,又像是藏着一汪清泉。眉毛一弯,灵气逼人,谁能不爱。
两个兄长是昨日出宫的,他们一到沐休便如现代放长假的学生们,谁也不乐意在学校里多待一刻。三人约好,在宫门外相见。
阿娇的车刚出宫门,守门的宿卫便指点道:“两位公子在对面等候。”
阿娇谢过他,和两个兄长会合。两兄弟站在一起,勾肩搭背的说着话。谁人看来也是关系极亲近的样子,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里,如他们一般要好的也不多。
二兄见到阿娇,打马前行:“走罢!”
大兄不住地夸阿娇:今日好漂亮。虽然日日都美,但是精心打扮过的妹妹就是不一样,美出新高度。
他用词更文雅的一点,但大意就是这些。弄得二兄陈蟜一直盯着阿娇看,挠头道:“……好像是和往日有些不同。”
这话说得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阿娇:“……”
不提一日长安游如何愉悦,只说三兄妹贪玩误时辰,赶回公主府的时候,宴席已开,曲乐之声在大门外也能听见。
两兄弟对视一眼,各自退后一步,推着阿娇往前走。
阿娇总有办法让母亲消气,他们俩……呵呵。
长公主用以举行宴会的园子里有好几处敞轩,皆挂幔帐。公主府的奴仆将宾客引到各处,能进园中“燕会殿”的必然是极要紧的人物。
阿娇避开园中之人,来到燕会殿外。
陈须道:“你们瞧!那人是不是梁王舅舅的随侍。”
陈蟜:“恩恩,是他。”
阿娇超小声:“梁王舅舅不是刚回封地吗?怎么又进长安了?”她天天待在长乐宫,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回来怎么不先去拜见太后?
这个疑问,见到梁王自然知晓。阿娇跨过门槛,一枝花落在脚下。里头热闹得很。时下宴席只要不是在宫廷之中,端肃的场合,一般都比较随意,也没有什么男女不能同席的说法。宾客们喝下几杯酒,气氛一到,便站起来配合奏乐一起舞乃是常见的行为,并不出格。
可殿中座次的末位,围着一群小娘子就有点奇怪了。
而且也没听说过宴会上抛花的……哪来的花枝?
阿娇好奇地踮起脚尖,终于看到处于重重包围中的少年。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在傍晚的烛光映照下,简直如同一幅昳丽的画卷。
“诸位在干嘛?”
听到声音,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娘子转过身。她认识阿娇,连忙拉扯身边之人。七八个小娘子互相提醒着,皆整理衣裙与阿娇见礼,口称翁主。
其中一位是梁王的女儿,外人称呼她为梁王主,或是梁翁主。她双颊通红,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见长安的女郎涌向周郎官,便忍不住学着她们的模样献花送果,丢死人了!
一定是刚刚周郎官的剑舞得太好。
这么站着可太尴尬了!梁王主忙找借口:“啊呀!娇娇,娘亲似乎在唤我。”
阿娇点头,“表姐去吧。”
梁王主先走一步,女郎们回过神来,皆羞愤散去,独留阿娇看着还是少年郎的故人露出大松一口气的模样。
长安城里,唤做娇娇的翁主只有一人。
周希光视线扫过满桌的狼藉,对阿娇拱手道:“多谢翁主搭救。”
阿娇差点被逗笑,吩咐一旁的侍从:“撤下去,给郎君换上好酒好菜。”
说罢,带着两个哥哥穿过起舞的乐婢,给长公主和梁王见礼。
长公主心情愉悦,并没有责怪三兄妹的意思,反而撵他们出去玩乐。
阿娇乐得自在。她对程安耳语两句,独自走到周希光身旁,感觉到好几道视线依依不舍的收回去,心想:周希光貌比潘安,怪不得有掷果盈车的优待。她俏皮一笑,乐道:“周郎官待在此处,不一会便要招来蜂引来蝶,不如陪我出去逛园子,也好避开。”
周希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只有八九岁的年纪……这是万万引不来误会的,忙起身应下。
两人来到园子里的一处敞轩,厨下自有好菜送上来。
阿娇下意识把眼前的人当做沉默寡言的周詹事,自顾自喝下半碗汤羹,才发现少年周希光似乎有些局促。她先是一愣,接着便心生喜悦。
这可是活的、还没经受过磨难、意气风发的周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