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渊轻吐出一个字,顾星桥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也只够他吐出这么一个字。
外骨骼霎时横切,在巨震中拦住了薙刀的锋刃。
天渊的考题看似宽容,实则充满了刁钻的苛刻陷阱,无论顾星桥是攻击还是防守,他的武器强度,都无法与天渊的身体强度相媲美,尤其是他身后的八根外骨骼装置。只要与顾星桥的武器相撞,那么受损的,一定会是顾星桥。
前后两声碰撞,薙刀的刀面,已然出现了细细的裂痕。
他换刀变刃,百分之一秒的间隙,合金的颤鸣响彻整个空间,杀机将刀光剑影尽皆化作蒙蒙的雾气。顾星桥一瞬挥刀一千八百次,天渊也同步阻拦了一千八百次!
疾速的攻势撕裂了空气,每一次出击,都制造出尖啸的风响,只是无法撼动天渊分毫,他恍若一座岿然不动的高山,狂风不可摇撼,寒潮也对他无能为力。从远处看,他们就像在跳一场舞,一场刀锋为鞋跟,杀意为衣袖的舞蹈。
但是,面对这座巍峨的山峰,顾星桥并不感到无力,亦不觉得渺小。他的成长永无止境,所以那些曾经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人,不是被他抛在身后、踩在脚下,就是用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将屈辱作为动力的燃料,只要还有一个帝国人为此嘲笑他、看不起他,那他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那一刻,顾星桥高高跃起,掷出残损的薙刀,飙射向天渊的身体,他则以肉身紧随其后,如箭出弓。
天渊的神情无比冰冷,锋利的外骨骼犹如无坚不摧的长矛,点刺劈空的同时,也将薙刀碎作四射喷溅的千万片,但是紧接而来的,就是顾星桥的身体。
机械生命的虹膜不由自主地一凝,出于他自己都探究不出的原因,天渊的附肢下意识地偏移了毫厘之差。
——那不过是一个极其短促的距离,对于顾星桥来说,已是完全够用了。他灵敏地错身闪进防御的间隙,外骨骼的尖端一路摧枯拉朽,破开了作战服的钢化纤维,同时亦将顾星桥的侧身犁出了血花飞溅的漫长伤痕,可青年就像失去了感应痛觉的能力,凭借惯性,探手重击在天渊的胸前,同时将智能生命狠狠地撞翻在地。
两两对视,天渊浅紫色的瞳仁不住微颤,顾星桥骑在他身上,保持着提拳的姿势,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你赢了……”
“……算平局。”
他们一齐开口,又一齐闭上嘴唇。
“你让了,我看到了。”顾星桥浑身冒着热气,慢慢放下拳头,他的汗水汇聚成股,滴滴下砸,“算平局。”
作者有话要说:
顾星桥:*愤怒,悲伤,闷头喝酒* 我感到很糟糕,所以我要用酒精麻痹自己!
天渊:*鬼鬼祟祟地拿出小衣服,小刀子* 嗨!你想打架吗?
顾星桥:*想了想,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刀,将天渊泄愤地痛打了一顿* 谢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天渊:*瞳孔扩张,完全被死死地迷住了* 不、不客气……
第111章 乌托邦(七)
“那么,就算平局。”天渊说。
他再次吞咽喉咙,战舰的化身躺在地上,凝望着跨坐在他身上的人类。
细小的汗水在顾星桥皮肤上凝聚,宛如粉状的钻石。加快流动的血液,亦为他原本素白的皮肤抹上了一层柔和的红晕,使他的眼眸闪闪发光……
“你评估的结果如何。”顾星桥没有起身,而是先抬起胳膊,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汗。
“按照人类的标准,敏捷程度中上等,肢体协调程度中等,力量则是你的短板。短时间内,你的爆发力堪称惊人,但是无法在消耗战中支撑太久。”躺在地上,天渊如实回答,“接下来的强化方向,会是你的耐力和体能,以及调理你在过去战争中所受的暗伤。”
调出任务清单,天渊忽然觉得,顾星桥身上重叠的伤疤有些碍眼。
完美的灵魂,理应搭配完美的身体才对。
顾星桥默认了,没对天渊严苛的测评结果发表什么意见。
被西塞尔关押了太久,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机能退化到了什么地步,也知道今天这场比试,是天渊大大放水了。
他刚要起身,天渊就拉住了他的手臂。
顾星桥低头看他,天渊的指尖猝然放射蔓延的花火,覆盖了青年的伤口。
顾星桥只感到一丝刺痛,不过片刻,那道深长的血口,已然愈合得完好如初,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
他略一颔首,继续从天渊身上站起来。
“还有一点。”天渊冷不丁地开口。
听见他的声音,青年停下离开的脚步。
“经过这四天的相处,我也对你的性格建立了一个分析的档案表。”天渊说,“你有相当一部分助人型人格的特征。你渴望付出,但并非单纯的奉献,你期望的,是‘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的公平环境。只是人类的帝国无法给予你这种环境,玻璃天花板的困境,在你身上尤为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