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下人已引着年锦成到了花园来。
他一身墨色锦袍,面容俊朗坚毅,昂首阔步,器宇轩昂,与诗会上的年轻公子气质卓然相异。
年如雪离席迎上来,挽住年锦成的胳膊晃了晃,亲昵撒娇,“二哥我错了,这就跟你回家。”
秦玉槿落落大方地对年锦成行礼,“是我不知道年将军跟雪儿有约,执意请了她来。”
年锦成微微摇头,“无妨。既然来了,雪儿好好玩,不必着急回去。”
年如雪怔了一下,年锦成已推开她的手,走过去,拱手跟邢玉笙打招呼,“邢世子来了京城,年某一直想来拜会。今日得空,不知邢世子可有兴趣对弈几局?”
大家都面面相觑。年锦成竟是来找邢玉笙的?
年如雪脸上的不自然很快消失,又坐回了席间。
邢玉笙也很意外,虽然他自从年锦成出现,就一直在默默观察他。
秦玉槿见状,连忙安排下人推着邢玉笙到湖心亭去,请年锦成也过去。
“表哥跟年将军一样,对吟诗作对不感兴趣,就喜欢下棋。正好,让他们对弈,咱们继续。”秦玉槿回来坐下笑着说。
……
年锦成落下一子,开门见山,“邢世子,你为何在调查顾泠?”
邢玉笙执棋的手僵了一下,面色如常,“年将军,话,可不能乱说。”
年锦成面无表情,“抓捕顾泠的任务,是皇上交给我负责。邢世子应该不希望我把你的属下押到皇上跟前去,解释为何北静王府对顾泠的下落有兴趣吧?”
邢玉笙面色一沉,“年锦成,你在威胁我?”
“如果邢世子不希望北静王府跟谋逆造反的顾家扯上关系的话,就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为何在调查顾泠?”年锦成将棋子重重地按在了邢玉笙眼前,低沉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压迫。
邢玉笙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语带讽刺,“来京城之前,就听闻年将军唯一的朋友就是顾泠。如此赶尽杀绝的深情厚谊,真是感天动地!”
年锦成眸光微眯,“若我把原话重述给皇上,你猜皇上会不会认为,你在替顾泠打抱不平?”
邢玉笙面上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来,“是,又如何?只可惜,坐在你对面的并不是北静王,只是我这个将死的废物世子。承蒙你看得起我,但你那些威胁冲着我来,并没什么用。”
年锦成冷哼,“邢世子是想说,你父亲并不在乎你?”
邢玉笙答非所问,“你问我为何调查顾泠,抱歉,我根本不认识顾泠。非说有点什么关系的话,是我祖母先前曾想为我求娶令妹,也就是顾泠曾经的未婚妻。可惜,今日见到令妹那等姿色平庸,虚伪做作的女人,真是扫兴。大抵你们姓年的,都是那般做派。”
年锦成冷冷地看着邢玉笙,“初次见面,我可曾得罪过邢世子?”
邢玉笙低头下棋,似笑非笑,“我是乡下来的,身体病弱,文不成武不就,无人在意,就是嫉妒你年轻有为,不行吗?真心夸你,不必谢。”
气氛安静,却剑拔弩张。
两人都不再言语,继续在棋盘上厮杀。
一局终了,年锦成输了。
“我累了。阿峻,送我回去。”邢玉笙对站在亭子外面的齐峻招手。
齐峻跑过来,推着邢玉笙离开。
一直关注着湖心亭的秦玉槿让下人去请年锦成来这边,年如雪又起身,“二哥定要回去了,我也该走了。”
秦玉槿这次没有挽留,谁知年锦成大步如风地过来,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告辞。”便越过年如雪和秦玉槿走了。
有个素来跟年如雪不太对付的小姐阴阳怪气地说,“雪儿,你二哥不是来接你的呀?倒是我们误会了。”
……
“主子,年锦成发现了,怎么办?”齐峻问邢玉笙。
邢玉笙看着窗外,沉吟片刻,“把人都撤回来。”
“是。”齐峻点头,“但属下不太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在试探我,也是告诫我。”邢玉笙眸光幽深,“既然他没抓我们的人,就不必紧张。若是被别人发现我在查顾泠,才会有大麻烦。”
齐峻神色一凝,“主子是说,年锦成表面上对顾世子赶尽杀绝,其实……”
邢玉笙沉了脸,“住口!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齐峻深深叹气,“我哥回北安县找苏姑娘,应该快到了。”
提起苏凉,邢玉笙脸色和缓,轻叹道,“京城真是个令人生厌的地方,远不如秋明山庄住着舒服。”
“主子看出来没有,六公主和秦小姐似乎都对年锦成有意。”齐峻说。
邢玉笙神色淡淡,“我知道。表妹分明不喜欢年如雪,偏生叫她来,就是因为年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