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翻开几页,却发觉此处的松灵剑法与他从小练的有所出入,显然是更精妙了几分。一时被其吸引,直至第一重结束,下方有人添了几笔:
“吾观松灵剑法甚妙,然亦有不足处,今稍改之,冀臻于完美。”
秋云尘只觉这话太狂,可又不得不承认改过的松灵剑法确实更妙,他愈看愈痴,恨不得就此全然领会。
好歹还记得自己并非在武林盟,不舍放下,再粗略翻过其余几本,毫不意外,都见到了那句话。
能收揽各派绝学,还加以改之,这字迹的主人绝非常人。可其并未署名,也不知是哪位高人。
纵观武林,又有何人能做到?
也难怪姬挽青一手逍遥剑法与众不同,他初时以为是其自身领悟,如今看来,定是学得这上头改过的了。
可这等绝密,为何要让自己知道?
不过这地宫也不安全,连秦长老都能随意出入,也不知是否早就被看了去。
趁着此时他孤身一人,秋云尘默念内功心法,照着改过的秘籍练过一通,越发觉得精妙无比。
时辰过得太快,左教使来时秋云尘还眷念不舍,好在他过目不忘,那些与他从小练就的不同之处都已记在脑中。
至于偷藏,他可不觉陆明是个傻子。
主人的密信昨夜就到了,先是吩咐繁杂事务,最后才谈及夫人。陆明又揽过教主夫人的腰,道了声得罪,这次未与人慢慢走回去,而是一路使上轻功,没多久就把人带回了主卧。
窗外暗黑一片,烛火燃得很亮,暖炉置在不远处,可秋云尘看满室空寂,甚觉寒冷。
热浪滚滚袭来,他停在原地适应了一会,陆左教使已挪开脚步,往外走去。
回了卧房,秋云尘解开身上披着的大氅,移步到书房。不久左教使就端来食盘,一碗肉粥,两碟小菜,一碗药,还有汤盅,里头却是几个白滚滚的元宵。
这还不到十五,怎的煮了元宵?
可秋云尘与陆左教使向来是无话可说,他只捡了合口的用了,又喝下那一碗药,便不再多想。
等人走后,秋云尘翻窗把药吐出来,用雪掩埋好了痕迹,才回到屋中。
洗漱后解衣入睡,脑中却翻来覆去是那本松灵剑法。
可真是……
却不想,他熟睡后有人立在窗前,借着烛火看清树下深黑的药渍。
*
收到回信时姬挽青正束好发冠。
天很冷,屋外大雪飘飘,有人正铲着挡了走道的雪,都堆积在两旁。屋里炉火正盛,铜炉里红汤滚滚,辣香味扑鼻。
一白衣老者将烫熟的肉片捞起,再蘸上料,夹入口中,细嚼咽下后,感叹道:“还是北方的羊肉嫩,膻味儿都少,教主快快入座吧!”
右教使来了又走,掀起的门帘裹进一阵寒风。姬挽青看完信就将其扔进了火盆里,白衣老者还是没错过他脸上的笑意。
“教主来了这些时日,老朽还是头一回见您笑地如此舒心,信可是那位新夫人写的?”
闻言姬挽青收敛了笑意,坐于铜炉另一侧,“易神医不如多想想几个有用的法子,而不是在这里无端猜测些别的。”
原来这白衣老者竟是封谷不出,扬言再不出手的神医易钰。
说到正事,易钰也不再问,转而肃容,瞧了瞧手里的碗,顿时觉着蘸了料的羊肉片也难以下咽了。他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教主何必为难老朽。”
一枚令牌从姬挽青袖中滚落,“我也不想为难易神医,可如今,只有为难易神医了。”
易钰见到这枚令牌,只觉如鲠在喉。
他既入了神医谷,就不能违背谷规,他哪里知道,这世上还真有人能找到这枚令牌,更知晓他谷中的秘密。
神医谷传承已久。与世人所知的悬壶济世,再世神仙不同。神医谷原本名为药岛,远在南海,从岛里出去的人个个医术精湛菩萨心肠,因此都被尊称为神医。
直到前朝,有个亲传弟子出去后沉迷俗世不愿再回岛受苦,甚至当了医官,在百姓当中也颇有名望。
前去寻他的弟子不少被他笼络,却也有固执者被残杀。消息传到药岛后,岛主亲自前往,最后被设计陷害,以刺客论处。
后来,那弟子深谙斩草除根的道理,领着精兵屠杀药岛余下的弟子,更是搬走了岛上所有医书典籍,藏于另一座岛上一谷中。
然而这根除得不干净,还有遗漏者。医官有一回奉命去往北方摘“仙草”为皇帝续命,危在旦夕时为一江湖人士所救。
为表感激之情,不仅给了金银,他还交出曾经的弟子令牌。为掩盖其欺师灭祖之事,在上头另刻“神医谷”三字,并承诺那人若以后需他相助,拿着令牌来找便是,他的后代也会承这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