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准备数日的各派主事者藏在幕后,冷眼看魔教这些人迷失在阵法里,心中狂喜不止。
即使他们也损失了许多弟子。
可恨不过三十来人,竟让他们损失大半。那些不怕刀枪,不惧生死的傀儡更是难缠,到现在都未破防。
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见那个魔头正式出过手。
眼看着天色渐晚,武林盟主就要和段家二小姐拜堂,他们还在这里围追魔教教主!
急得不止是他们。姬挽青劈开上空不断下落的绳网,他已在这里耗了几个时辰,再不突围,恐怕那两人都要入洞房了!
如今双方僵持,谁也暂时奈何不了谁。
他叹口气,隐藏在银色面具下的唇角微微翘起,也不管身上衣物沾满了血迹,径直盘坐下来,捡起地上一片枯叶。
本来还想着梳洗后换件衣裳再去见云尘,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短促的两声尖啸自衔于口中的枯叶发出,躲藏在阵法外的武林人士心中恐慌加剧。
因为他们看见那些倒在雪地里的“人”猛地坐起。随着一具具尸体爬起,它们脚边钻出无数只体型硕大的虫子,接着口中发出怪异急促的嘶吼声。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心底寒意渐生。
雾居山闭山太久,竟让他们差点忘了重明教被打为魔教的真正缘由。
拿活人祭祀、制作傀儡,用蛊术操/控死尸,残忍嗜杀、罔顾人伦!
这才是魔教!
不只是倒在地上的尸体,原本围在姬挽青四周的傀儡也离开了他们保护的人。
蛊虫们自姬挽青四周扩散出去。它们咬断沾了血液的树木,啃食着地上的尸首,一具又一具尸体爬起,杀向它们曾经的同门手足。
无论刀剑,还是火烧。源源不断的敌人从黑暗中爬起,永远杀不尽,唯有变成它们中的一员才能停止。
逃。
恐惧蔓延,各门派的人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不顾体面地奔跑。他们的长老、掌门,早在变故突生时就已弃他们而去。
树林再次陷入寂静。
姬挽青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撑起属下递来的油纸伞,脚尖轻点,飞了出去。
*
今夜锦阳城里灯火最盛之处,定是武林盟。
盟主娶亲,本是大喜,然而喜堂上却诡异的安静。
没有人出声,宾客都立在两侧沉默不语。两位新人拉着手中的牵红,高堂处置了两张灵牌,剑圣柳祁坐在一旁,秋云尘紧紧盯着敞开的大门口。
庭灯在寒风中起起伏伏,最后淹没于黑暗。
堂中更是冷得人止不住地哆嗦。
直到——
一把红伞悠悠飞进武林盟的大门,黑影由远及近,自屋檐落下,苍白的手掌握住伞柄。
红衣银面,衣袂飘飘,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犹如鬼魅。浓重的血腥气随着晚风飘荡在周围,洇湿的衣摆下,鲜血滴落,雪面渐渐被染红。
来人仿佛自地府爬出,浓浓的煞气逼得堂上各派人士不自觉后退一步。
“秋盟主这是在等在下来吗?”
低哑阴沉的笑声缓缓响起,“也对,我的礼还未到,你怎能先拜堂呢。”
他看见秋云尘倏然亮起的眸子,面具下的笑容越加得深。即使堂上的人已经抽出了手中的利刃,四周躲藏在阁楼的弓箭手已经蓄势待发。
完全不同往日的轻慢语调响在耳畔,秋云尘也轻笑一声,“姬教主大驾光临,秋某有失远迎。”
这话将将落下,就有一担担系了红绸的箱子被抬了进来,数量足有三十。
最显眼的还是那两匹浑身雪白,鬃毛和四蹄乌黑的骏马,一看便知其绝非凡品。
“还请秋盟主过目。”
话音一落,红绸揭开,堂上的人皆攥紧了手中的武器,生怕箱子里会突然窜出什么鬼怪来。
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里面只装满了布料、首饰、茶叶等物,以及两箱黄金。
这哪里是来送礼的,这是来抢亲的吧!
顿时除武林盟部分人外,其余人等的目光都转向执扇的新娘子。姬挽青这厮,原是逍遥门弟子,若说他爱慕段家二小姐,也是合情合理。
只有秋云尘扫了一眼那些礼,笑道:“姬教主的礼怕是太重了些,秋某承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
语气颇为认真,秋云尘一怔。
“听闻心上人要成亲,姬某悲痛欲绝,因此日夜兼程赶来,只盼能一解相思之苦。”
果然。
姬魔头爱慕段二小姐。
然而下一刻,就听姬挽青说:“姬某自知秋盟主品性高洁,断然看不上我这个艰险狡诈之辈,可心上人在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成亲的——”
就在堂上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油纸伞忽地旋到他们面前,姬挽青已移至秋云尘身前,猛地揽住有些震惊的秋盟主,并点住了他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