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活泼可爱的女儿已经不见了,萧岭又如何能忍心拒绝。花寒一走,也带走了女儿的心,早知如此,他该早些许他们成亲,再把人留在萧家……
亦或是那日花寒提出要去雾居山时,他就该把人留住,如何也要看住……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早早就祭拜完父母与花寒的秋云尘此时正在后院里逗孩子,拨浪鼓在他手里摇来摇去,承英咧着嘴笑,最后喊了声爹爹。
他眉眼越加柔和,轻轻应了,再把人抱到窗前看外头满树的梨花,教承英念“花”、“树”、“鸟”……
直到承英累到困了,他才把孩子放回小床上。而一直倚在桌旁看书的段素殷便去拉下帐帘,以免有虫蚊钻进去。
做完这些后,她回到桌前,继续看书。
秋云尘也就不便打扰,往书房去了。
他们一向如此。
除了陪伴承英,几乎不会待在一处。即使是夜里,秋云尘也会在夜深人静后离开主院的卧房,到书房里的密室里睡。
段素殷会嫁到武林盟本就是一场交易,她原本就没想过要与秋云尘如何,即使为表郑重,五鸣山一战后他们又新置办了婚礼。但她知秋云尘有心上人。
一个已不在人世的心上人。
花寒不在后,武林盟来了个新的盟主贴身侍从。相貌平平,扔在人堆里毫不打眼的存在,只是武功奇高,初来时就将盟主府里的汉子们撂倒,无一人不服。只是这人平日里神出鬼没,只有秋盟主才知道他在何处。
听说是萧总镖头岳家那边的亲戚。
姓薛,名念秋。
到了书房,秋云尘准备处理这几日堆积起来的武林各项事宜。那位新来的薛念秋就从房梁上滑下来,落在书案后,搬来椅子,脑袋靠在秋云尘肩上。
书房里熏了香,有安眠的效用。
肩上的脑袋渐渐向前滑来,秋云尘轻轻把人揽过,叹息似的说:“困了就去睡吧。”
薛念秋强撑起精神,睁开眼凑过去,把唇贴在秋云尘的唇上,“你抱我就去。”
拦腰把人抱起,暗室的门自身后书架旋转开,秋云尘把人放在塌上。他在薛念秋耳后一阵摸索,最后将附着在其脸上的面具剥开,露出一张艳丽英气的脸庞。
竟是本应死在五鸣山上的魔教教主——姬挽青。
暗室里的床榻上堆了几床厚厚的毛衾,四角更是放置了暖炉,可姬挽青还是觉得冷。他缩在秋云尘怀中不肯躺下,硬是要人陪着。
于是秋云尘又一次搁下了书案上堆积的事务,抱着人合衣躺下。姬挽青抱着热源,手便开始不老实了,迷迷糊糊地把手往下伸,最后被一把抓住,“别闹。”
“夫君……”
黏黏糊糊的撒娇声一点点击溃秋云尘的动作,他倒是不知姬挽青是何时又是在何处学得这些,直到有一回,他比往日快了一刻钟回到书房,竟看到书案上多了几本画册和话本,写得都是男子间的暧昧……
他总算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了。
五鸣山一战后,神医易钰留在锦阳城开了医馆,说是要与百叶先生切磋医术,整日里比谁医好的病人更多。其弟子也日常出入武林盟,为武林盟的小公子调理咳疾。
“他还有多少时日?”
“若是好生调养,拖到秋时倒也不难,只是......薛公子的身子怕是遭不住了。”柳岸实话实说。师父感念师祖恩情,最终还是看在秋盟主的面子上为魔教教主换成了假死药。一手瞒天过海,瞒过朝廷和各方势力。
可姬挽青本就不该活过二十五岁,如今散去内力又用药吊着,也时日无多。
而且本人更是要日夜承受钻心之痛,入夜后体内如冰火侵袭。
常人若是遭受这般折磨,恐怕早有轻生之意,姬挽青只为秋云尘的一句舍不得,便自愿藏在盟主府里,忍受非人的苦痛。
折磨姬挽青的同时,也在折磨着秋云尘。
春末夏初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几日雨来几日阳。易神医的弟子渐渐不往武林盟来了,姬挽青似是习惯了体内的痛楚,倒比此前有了精神。这日午后又下了雨,他缠着秋云尘,提出要去看海。
秋云尘自无不应。
恰巧易神医与弟子要回神医谷,秋云尘便与他们同行。
将武林盟里的事物都交予顾大侠和百叶先生,一行人分别乘两辆马车离去。
神医谷坐落于南海深处一座小岛上,为得心静,易钰特意书信与自己的小徒弟,叫其晚些时候再回来,多陪陪家里人。
而跟随他们回来的秋、姬二人,暂且住在客房里。神医谷的先辈曾是皇宫里头的医官,后辈自然也免不了被皇室召回,易钰不得不听从调遣。可他的师父曾是重明教的圣女,亦是如今武林盟主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