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哭够了,她们肩并肩坐着,呆呆地看向远方。雪花覆盖土地,天地间一片肃穆。她没再讲笑话,叶然却时不时就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她问。
“你猜。”
“识趣的话赶紧告诉我,别逼我咬人。”
叶然“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把糖纸撕开,在她眼前晃。可当她张大嘴巴等待投喂时,她却把糖迅速塞回了自己嘴里,还一脸得意。
她哪里受得了这戏弄,牙关一咬,便扑到叶然身上:“你皮痒了是吧?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她清楚叶然的“死穴”在哪里,于是麻溜地把手探进她外套里去挠她的胳肢窝。
叶然在地上笑得直打滚:“你个强盗,我兜里还有。”
“不管,谁让你刚才不拿出来的?现在晚了。”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叶然求饶时会乱喊人,一会儿喊名字,一会儿喊“妹妹”,那天,她喊了好几声“姑奶奶”,听得她心花怒放。
闹腾了半天,直到她把叶然嘴里的糖抢回来,才大发慈悲地饶过她。
回去的路上,她俩只要目光碰撞,就像傻子一样笑起来。
“把新衣服弄成这样,你等着被阿姨揍吧。”叶然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
“不怕,衣服脏了可以洗,破了可以补,实在不行就再买一件。而且,她早就没脸揍我了。”
到小区里,要各回各家时,听到叶然说“谢谢你”,她凑上来给她一个紧实的拥抱:“在我面前还这么客气,你真没劲。”她小爪一伸,就从叶然的兜里顺走了两根棒棒糖,“哈哈,谢礼我收下了。”
当年再平常不过的玩闹,现在突然想起来,白浔感觉回忆美好得不可思议。她想,她们从小如影随形,永远在一起,是命运的安排。
某人看着窗外傻笑,喊了也不答应,叶然只好把她抱走:“再不去吃早餐,当心老太太发飙。”
还真如宋鑫所说,白浔在家里住久了,姥姥使唤她就跟使唤自己一样,完全不把她当客人。
她把还在神游的女朋友放到床边,给她套上拖鞋,又捏一捏她脸颊:“醒醒,快醒醒。”
门外响起一阵响亮的“哐哐”声,白浔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就对上一双笑意温柔的眼眸。
“附近好像有家小庙,咱俩今天去许愿吧。”她说。
叶然愣了两秒,点了点头。
门外在喊“臭丫头”,她们战战兢兢出去,果然见姥姥手里拎着鸡毛掸子,便不约而同露出谄笑。
“汤都快凉了还不出来,磨磨叽叽,一点年轻人的紧凑感都没有。”
一人一下,一碗水端得很平,鸡毛掸子落在两个臭丫头的屁股上,姥姥才放过她俩。
叶然和白浔去喝炖了一夜的鸡汤时,听到宋鑫杀猪般的嚎叫和声声哀求,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听说她俩打算去庙里,姥姥也很积极,喝完汤就去换衣服,还命令宋鑫必须跟上。
姥姥平常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烧香,这个习惯从宋柏出事后就养成了,等到宋樱去世,去得就更频繁,只要有空,便会去那里磕几个头、听一阵子钟声。是否灵验暂且不说,心里总归有个寄托。老人这辈子把整颗心都系在子孙身上,许愿也从不提及自己。
庙外有几家看相的店铺,白浔从没见识过“大师”们的神通,好奇得不行。她捏一捏身边人的手心,就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回答。
“走吧,我也想去。”叶然说。
大师盯着她俩的脸看了一会儿,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俩的手掌,大约两分钟后才开口,说她们前程似锦,都会金榜题名。
问完学业,白浔张了张嘴,碍于姥姥因为宋鑫早恋抽过他几回,便欲言又止。她心里正焦灼,就听到叶然让大师看看姻缘。
宋鑫冷哼一声:“女大不中留。”姥姥拍他后脑勺:“姐姐快成年了,问问也好。”宋鑫低声嘟囔着“偏心,不公平”,翻着白眼出去了。
见大师看了自己一眼,又看了白浔一眼,长叹一口气,神情严肃、面色凝重,叶然心里七上八下的。
“您有话不妨直说。”她故作镇定。
“你们姻缘不好,早晚会分开。”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回家时,姥姥埋怨大师说话模棱两可。
“你俩又没处对象,未来的事,八字还没一撇,说什么姻缘不好?再说了,遇到不合适的人,当然要分开,难道非得凑在一起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我看他水平一般,你们年纪还小,都别放在心上......”
路上两人都点头赞同姥姥的话,可一回到房间,白浔就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