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麻子先告诉弟弟,他的阿兄在外经常去春风楼,春风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去一回就要花几百两银子的地方,如果没有银子,他的阿兄就会被关在那里,打断他的手脚,再也不能回来。
弟弟听了自然被吓到了,紧接着张麻子就说:“要是你不想你的阿兄被关起来打断手脚,就得多赚银子。你听我的,我告诉你一个最快能赚到银子的办法。”
于是,张麻子就去拿来变质的猪肉诱哄他换掉新鲜的猪肉,自己拿去贩卖从中赚差价,再在称上做了手脚,赚到的钱,大部分被他收入囊中,小部分拿来哄弟弟玩。
姜恪自然是又气愤又心疼,死死掐住了张麻子的脖子。
林渺插了一句:“所以你就将他杀了?”
姜恪狠厉道:“他愚弄我最亲的弟弟,我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我先是将他的手脚砍断,再一刀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将他活生生折磨死才消得我心之恨!”
经过这件事,他再也不敢让弟弟与让人接触,怕别人发现了弟弟的异样,像张麻子那样利用弟弟。
于是他与张夫人和离,张夫人还以为他在怪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至亲,受了多年委屈的张夫人一气之下便答应了和离,从此离开了姜家。
姜恪将弟弟带到了书院,让弟弟扮作他的书童,与他一起生活。
他在他身边也不乖,时常闹出一些乱子,他不但要学习还要照顾九岁心智的弟弟。人都是这样,相处久了就会有矛盾。
他与姜闵仁因观念不同,姜闵仁站拥皇党,而他却觉得他不应该参与朝堂政事,选择了明哲保身。两人吵了一架,姜恪回来还见弟弟将房间弄得一团糟,更为心累,不顾弟弟的呼喊,独自去了楼阁对月饮酒。
姜恪嗓音干涩:“要是当初我能对他多一点耐心,他就不会带着遗憾而去……”
醉酒的他睡着了,后被尖叫与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弟弟背在身上,周围是熊熊大火。
“阿弟,这是哪儿?”他还没有清醒。
弟弟将他背到了柴房那堵墙,蹲下来说:“阿兄你快走。”
书院的墙很高,可他们兄弟二人加起来的身高正好够得着。
姜恪的大脑还有些昏沉,下意识摇头:“阿弟我们一起。”
“好,我先驮阿兄上去!”弟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阿兄快上来!”
姜恪拒绝:“阿弟,你先上去我再……”
“阿兄!”弟弟打断了他,“你今日生辰,你先!”
他这次格外认真,固执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姜恪不上去他也不上去了。
才记起今日是自己生辰的姜恪,因情况紧急,火势快要蔓延过来,只好同意了:“那我上去了再拉你上来!”
“好!”
于是姜恪踩在弟弟肩膀上,爬过了墙,转头对他道:“弟弟快跳起来,抓住我的手!”
可平时听话的弟弟这次却没有听他的,反而一步步往后退,姜恪瞪大了眼:“二蛋!你在做什么,快回来!”
火红的光中,他终于看清了弟弟如今的模样,他的胸口插了把匕首,仰着头露出熟悉的憨憨的笑:“阿兄,生辰快乐,你怀里是弟弟给你的生辰礼物,阿兄对不起。”
姜恪哆哆嗦嗦去摸胸口,摸出一锭银子,心头一颤,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要死了,跟阿兄走不了了……”
大火将他吞噬,姜恪目眦欲裂,“阿弟!”
“阿兄,快走啊——”他的声音变成了惨烈的尖叫。
“好痛……阿兄走啊……对、不起……”
说到这里,姜恪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那日、那日弟弟是想为我过生辰,可他笨手笨脚,才把屋子弄得那么乱。是我,阿弟,是我对不起你啊!”
为了不拖累姜恪,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弟弟选择走入火海,断绝他回头的念头。
被他忽视,甚至感到厌烦的弟弟。那个只有九岁心智的弟弟深深爱他的阿兄,死也要救他的阿兄。
对不起,他的两句对不起令姜恪曾在多少个午夜惊醒,辗转难眠。
“阿兄才是真正的错了,你没有拖累阿兄,你是个好孩子。对不起……”
堂屋内回荡着他的哭泣声,绝望无助。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死去的人也听不到他的悔恨,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林渺沉默地盯着那道抱头痛哭的人影,待他发泄完心中的情绪,才道:“我已经找到了能证明当年那场案件真正凶手的证据。”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
林渺继续道:“不知你听没听说过陈异?”她说出了几个《青梅戏》中柳倩记录的证人,又道,“他们知道真正凶手是欧阳禹,因为贪生怕死,畏惧欧阳禹,所以选择了隐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