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
江照里知道褚允执没说完,便默默听着。
“我父亲曾在一次抗胡战役中救过他的性命,他只觉是举手之劳,战胜后就未提及,所以这事没多少人知道。”而少数知道的亲信也早已命丧黄泉了,“那时兵部尚书的军功与其他人相比堪称平庸,没多少人在意他,再加上我父亲出事时他还在边关,因而未被牵连。”
后面的事不用褚允执多说,江照里也能猜出来。
军功赫赫的将领都死了,这位曾经的左军少将就显得鹤立鸡群,高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救命之恩,他如今又是尚书,他……”江照里不免担忧,“他肯帮我们吗?”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这位兵部尚书真的愿意为了昔年之恩,赌上如今的权势富贵来淌这趟浑水吗。
“他会的。”褚允执淡淡一笑,“他有一个儿子,死于江锦眠之手。”
江照里沉默一瞬,心想江锦眠真是作恶多端。
下人把他们带到一个厢房处,便欠身退下了。
褚允执敲了敲门,门从里头被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打开,见到他们一愣。
“严叔。”褚允执温声叫了句。
中年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哦,是允执啊,你又换了一副面具,我没认出来。咦,这位是?”
他看向江照里。
褚允执道:“进去说吧。”
“瞧我,”中年男子连忙让开,“快进来坐。”
厢房里没有旁的人,江照里料想这中年男子便是兵部尚书严佑实了,她没动作,只安安静静地跟着褚允执。
甫一坐下,褚允执便摘了面具,然后看向江照里,轻声道:“将面具摘了吧。”
江照里虽疑惑此举,但还是老老实实将面具取下来。
她一露出真实面貌,严佑实便发出一声惊愕的抽气声。
褚允执看向他,“严叔,这是拙荆 。”
“严叔。”江照里跟着叫,十分乖巧。
严佑实指着她语不成句:“你……你……你怎和那妖道长得一模一样?!”
江照里浅笑了下,“走投无路,只好另辟蹊径,严叔别见怪。”
严佑实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句子,看看褚允执又看看江照里,良久才道:“你们胆子真大。”
他一口气喝了半盏茶压惊,这才开始打量起江照里。
他眼神中并无嫌弃或厌恶之色,只是长辈对晚辈纯粹的好奇与评判,江照里也就任他打量。
严佑实很快收回视线,拍了拍褚允执的肩,“好小子,眼光不错。”
褚允执微微颔首,就像在说:自然。
江照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你都娶媳妇了啊。”严佑实叹道,“成亲几年了?”
“四年。”
“这么久了。”严佑实下意识将目光落在江照里腰腹处,“那孩子也应该有了吧?怎么不带来给我瞧瞧。”
褚允执笑了笑,“还未有孩子,过几年再说。”
严佑实先是有些惊讶,后面不知想到什么,一副了然的样子:“也对,也对。等再过几年安稳下来再要孩子也好……当年你父亲救下我的时候,你也还是个孩子……”
所谓谋定而后动,江照里本以为褚允执带她来见兵部尚书是为了商定之后如何行事,可坐了半天,他们不是在和严佑实拉家常就是在听他回忆往昔。
她有些疑惑,很多次“我们接下来具体要怎么配合”这句话到了嗓子眼,看着褚允执不紧不慢的样子还是咽回去了。
直到他们离开兵部尚书府,她这句话也没问出口。
她看了眼褚允执,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按捺下来,跟着他去见下一个长辈,然而路越走越眼熟,没过多久,他们竟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怎么回来了?”江照里一头雾水,“不是才见了一个吗?”
重戴回去的面具没那么严丝合缝,边缘翘了微小的弧度,褚允执用指腹轻按了下江照里翘起来的面具,又顺着摸到她的耳垂,轻轻捏着,“见这一个就够了,他们以严佑实为首。”
江照里只觉得这两日褚允执小动作反常的多,但没在意,以为是两人多日不见的缘故,此刻听了褚允执的解释也不疑有他,就哦了声,道:“那进去吧,该用午膳了。”
语罢反手牵过褚允执准备拉着他回家。
褚允执垂眸专注望着她,忽然道:“我要去北夷了。”
江照里脚步猛地一顿,唰的转身看向褚允执,没听清似的:“什么?”
“我要去北夷了。”褚允执重复了一遍。
江照里怔愣住,“去那地方干什么?”
褚允执不语,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碎银和一张小纸片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