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江锦眠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陛下今日这道圣旨下得突然,熊大人就不想知道背后是谁在作祟吗?”
“陛下此举英明,”熊迎反唇相讥,“只有对你而言,才叫有小人作祟吧?”
“我倒是忘了,你是得益者,自然不会觉得有异。我只是在想,今日陛下受那道士影响大赦天下,这是好事不假,但谁能保证,日后那道士会蛊惑陛下做出什么呢?好坏不论,那道士已经把手伸到朝堂上来了,这可是真真切切的事。”江锦眠顿了顿,瞥向一边,“你说是吗,状元郎?”
许茂微愣,立马应和道:“江大人说的有理。”
江锦眠好像真的只是顺便问上他一嘴,笑了笑道:“熊大人你看,可不止我一人这么觉得。我早已向那道士递了拜贴,约定今日下午上门拜会,熊大人若有空,不如一道?”
熊迎想了想,点了下头。
偷摸凑近偷听的许茂见他答应,心里一紧。
这下坏了,他记得熊迎是见过江照里的,一见面不就露馅了吗,他得赶紧想办法通知江照里,可来得及吗?
他正苦苦思索着,忽听江锦眠由问他道:“状元郎可要与我们同去?”
“不,不了。”许茂连忙推拒,他可没那本事装作不认得江照里,万一被瞧出端倪就完了,“下官下午还要去陪夫人去南湖泛舟采荷,二位大人见谅。”
江锦眠嘴角的笑意淡了些,“状元郎与夫人伉俪情深,倒叫人羡慕。”
“大人谬赞了。”许茂被他瞧得瘆得慌,不敢再待下去,匆匆告辞。
……
自那晚后,皇帝没再召见江照里,也没来讨要丹药道书,因而江照里听到消息时也十分惊诧。她本想出宫与褚允执讨论一番,被小午拦住了。
小午拿出拜帖,示意江锦眠下午要来找她。
她只好按捺下来,备茶待客。
午时一过,道宫的门便被敲响了。
道宫里的房间不多,空出来的地方做成了小花园,中间还建造了个凉亭。江照里坐在凉亭里等着宫人把来客带过来。
宫人的通传声一响,江照里就起身,刚要行礼就愣住了。
熊迎怎么也来了?
因为面具持久度有限,她在宫中一向以真面目示人。京城里也就林聿青和熊迎认得她,林聿青信得过,而熊迎作为朝廷官员,一般不会到深宫来,因此她没担心过自己会在没准备的状态下碰上熊迎。
可她忘了,她的道宫位置特殊,离皇帝处理政事的宫殿近,离嫔妃远,严格来说不算深宫,这会儿就有点措手不及。
熊迎明显还记得她,看见她时诧异极了:“你!”
江锦眠原本走在他前面,听见他出声看过去,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江照里定了定神,赶在熊迎说出第二句前开口行礼:“江大人,熊大人,请坐。”
熊迎看着她,脑子里立马联想到了另一人,内心惊疑不定,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及江锦眠在场,他没问什么,上前坐下。
三人坐定后,江照里忽略熊迎打量的目光,开始烫茶具,“江大人带了另一位贵客来,怎么不先与贫道说一声。”
“本官是想个道长一个惊喜,”江锦眠意味深长道,“现在看来,不似惊喜,倒似惊吓了。”
“大人还是爱说笑。”江照里将烫过的茶具摆好,洗茶后倒上,“贫道这里只有些粗茶,两位大人别嫌弃。”
“不会。”江锦眠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然后看向熊迎,“熊大人怎么不喝,喝不惯?”
熊迎将目光从江照里身上收回,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江照里搓了搓指腹,为两人续上茶水,道:“想来熊大人见到贫道一时惊讶罢了。”
江锦眠微顿,“哦?”
“贫道早年云游四方时,见过熊大人几面,熊大人可还记得?”
“确实惊讶。”熊迎抬眼看她,目光凌厉,“想不到当年的穷苦道士,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陛下面前的红人了。”
他肯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江照里万分惊喜,却也不敢放松警惕,道:“红人当不得,贫道之责不过为陛下调理龙体罢了。”
“道长这话说的谦虚,陛下今日下旨大赦天下,道长也是知道的吧?”江锦眠道,“想来陛下有此大举,道长功不可没。”
“大人真是抬举贫道了。”江照里苦笑一声,摸上额头绑着的蓝布,“贫道前些日子刚惹得陛下不悦,哪有那么大能耐影响陛下。是陛下仁德英明,与贫道无关。”
江锦眠的视线上移,见蓝抹额上晕着血迹,痛惜道:“道长这可得好好养着,破相了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