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50)

钱广听旁人陈述自己的身世之时,眉宇间好似浮现出一抹哀痛,可听到妻子钱洪氏之名,面上又似乎有一丝满足,到最后全太医提及他若弃其妻子于不顾时,他脸庞上又呈现出些许愤慨,好似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我感慨道,“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皇上冷不丁瞥了我一眼,我抿了抿唇,想来是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了。

皇上对钱广道,“事到如今,你若肯从实招来,你虽死罪难逃,但朕可以不牵连你的妻子;你若有半句不实之语,只怕你的妻子也难逃一死。”

钱广这才抬眼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我,可半晌还是耷拉着眼皮瞅着地面,像不抱有希望似的讳莫如深。

皇上胸中盛怒难当,玉妃见机道,“放肆!皇上问话,你怎可闭口不言?来人呐,动刑!”

小薛子立马上前来制住钱广,另有一太监操起长棍往他背上重击,不过打了三四下,那钱广便哇啦吐了口血。小薛子一松手,他便像个被人推倒的塑像直直地倒在地上。

小薛子不知所措道,“娘娘,这…”

我摆了摆手道,“先退下吧。”

小薛子道,“嗻。”便领着那一行刑的太监退到角落里。

我盯着钱广道,“你是打死也不肯坦白背后指使你的人了?”

钱广抽搐了一下,目光空泛,仿佛渐渐丧失生机。

我漠然道,“若你肯开口,本宫至少能让你在死前见上你妻子最后一面,否则你就这么死了,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对你妻子说,你真能甘愿赴黄泉?”

约摸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把头抵在地上,声音里带了哭腔,“是罪臣对不住娘娘,可也是皇上对不住罪臣。”

钱广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玉妃最先激怒道,“混账东西,你胆敢诋毁皇上,纵然你不要命了,难道你还要赔上你全族的荣华与性命?”

钱广低低地哭着,“罪臣只求照顾罪臣妻子一生一世,可罪臣无能,眼见妻子缠绵病榻多年却无力将其治愈。”

我蹙眉盯着他,“这与皇上有何干系?”

钱广微微抬起身子,却闭了闭眼,声音极其沙哑道,“三年前罪臣意外查得药方,或许能治好罪臣妻子的病,罪臣不惜一切代价搜罗药材,最终却差了一味药引——乌灵参,连太医院中也甚少得见。罪臣本以为是上天见怜,那一年番邦上贡竟正巧有一朵乌灵参,罪臣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只求取一分一毫,可皇上偏偏将那乌灵参赏给了皇后娘娘,并在当日给娘娘煲了一锅灵参燕窝粥。”

“……”

我与皇上无言地对视一眼,合着那救命的灵药给我白白享用了?

玉妃义愤填膺道,“何谓求取?分明是你心怀不轨,意图窃取。那乌灵参何等珍贵,当今世上唯有太后娘娘,皇上皇后有资格服用,你一个小小药吏,凭何可得?”

钱广痛哭流涕,“只要一点,一点点…哪怕只是那乌灵参上的一根须也足矣…”

玉妃又道,“混账,非为你有的珍物你便不该存有觊觎之心。你妄图窃取乌灵参而不得,还敢怀恨在心,谋害皇后娘娘腹中龙胎,你真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钱广泪流不止,却又默不作声了。

玉妃怒容满面地向皇上道,“皇上,此等十恶不赦之徒,该当即刻处决。”

我莫名地瞅了玉妃一眼,她为何如此急躁,倒显得心怀有异了。况且这钱广从头到尾也没表现出对皇上和我的一丁点仇恨来,要说他怀恨在心,也只能是一种推论。我反而觉得他心存愧疚,自知罪有应得,故而愧对我,也没想要为自己开脱。

皇上静默片刻,冷冷瞥了眼玉妃,玉妃当即噤声,脸色发白地端正坐好。

皇上道,“你说朕对不住你,那么你为何要去谋害朕的皇后,你为何不针对朕?”

朕的皇后…

我小心肝蓦地颤了一下,大庭广众的说这种话不大好吧…

不只是我,我身边的妍儿也瞪圆了眼,堂下众人以及玉妃都神色略有古怪,但无人敢对此置议,只得避过不提。

钱广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忽而变得面若寒霜,“皇上间接害了罪臣妻子,罪臣自当相应地还报给皇上。”

玉妃又忍不住道,“放肆!”

我适时喊了一声,“玉妃。”玉妃慌张不安地望向我,我对她道,“让他继续说下去。”

玉妃道,“可他如此出言犯上…”

皇上虽脸色铁青,却也截住她的话道,“且先让他招供,统共有多少罪过,最后一并论处。”

玉妃这才安分下来,“是,皇上。”

我再对钱广道,“你是如何想到用此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谋害本宫腹中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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