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35)

可妍儿却踌躇道,“娘娘…”瞥了眼那丫头再贴近我嘀咕道,“娘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此事出在毓秀宫,元妃娘娘管教下人原是理所应当,娘娘何苦插手,为着个不相熟的奴婢,岂不是自降身份。再者娘娘若是非要行使主理六宫的权力,派个人代娘娘前去也就是了。想来元妃娘娘看在皇后娘娘您的面子上,也不会轻易了结了那丫头的性命。再不然…”

我截住她的话道,“不必多说,此事若本宫不知情,本宫自然管不着;但既然传到了本宫这里,本宫就不能不管。”

那丫头极其忐忑地看着我与妍儿,妍儿愧对于她,可还是不得不劝我道,“娘娘有孕在身,委实不宜在无关要紧的小事上劳心劳神,娘娘并非从前身无挂碍之时可以随心随性,娘娘如今做任何决定前都要考虑腹中龙胎啊。”

我诧异地看着她,“怎么那毓秀宫是龙潭虎穴不成,本宫还去不得了?人命关天,你竟觉得是无关要紧的小事?”

妍儿忙道,“娘娘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娘娘此去,必有风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娘娘。”

我神色微凝,眉头紧锁,好似忽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倘若此事是个圈套,我亲自前往便是正中元妃下怀,若我出个什么意外落了胎,那便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就是皇上迁怒于她,也不能真正怪罪于她,等过些时日皇上气消了,她自然无事。

再者我若因此失宠于皇上,彼此间有了嫌隙,夫妻异心,那元妃以及玉妃、容妃都将更好上位。

也就是说,这淌浑水,我还是不蹚为妙。

可这些皆是凭空臆测,也许元妃的确意不在本宫,只是想惩治下人。更何况我贵为皇后,且聪慧机灵,有相当的自保能力,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谁又能害得了我?我又何须畏首畏尾,为个奴婢出头还得要瞻前顾后,诸多顾虑。

尽管皇上那句“难道皇后非得要等到事情发展到无可转圜的地步,才懂得收敛身心,韫椟藏珠的道理?”又在我心头响起,可我生性就不是见死不救,明哲保身之人,于是我向妍儿道,“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了?难不成本宫如今还使唤不动你了?”

妍儿瞬间慌了神,躬身垂首道,“奴婢不敢,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我道,“那还不赶紧备轿。”

妍儿委屈巴巴道,“是,娘娘。”

随后,我乘凤辇赶往毓秀宫,那丫头一边快步跟上,一边向我如实禀告:她名叫剪枝,与采茶在元妃身边服侍已有两年。此即是说,元妃初入宫闱做了娘娘,她俩便被安排到毓秀宫去伺候她了。今日采茶依例到内务府取了茶叶和一些金银丝线回来,元妃的贴身侍婢也就是她的陪嫁丫头巧思却说在御花园外一角窥见她与钟粹宫的齐杨私会,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见不得光的话。

元妃闻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搜查采茶所住的耳房还不只,更让太监宫女们搜她的身,原是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可元妃的另一侍婢妙言却说她手绢上杨柳枝就是证据。

可采茶说齐杨只是偶然看到她落了一包茶叶在路上,恐怕她回宫后发现对不上数,交不了差,这才拾起那包茶叶追上去送还给她。当时周旁无人,除了齐杨,没有人能证明她之所言非虚。至于那杨柳枝,更是纯属凑巧罢了。宫女们手绢上的刺绣,无不是些花卉古树、草木枝叶之类,单凭这点根本不足为证。

只是元妃生疑,定不会信她一面之词,加之妙言与巧思口若悬河,无中生有,采茶势单力薄,辩无可辩,到得后来泣不成声,哭得肝肠寸断。若非她怯懦贪生,只怕当场就要一头撞死在毓秀宫里,以示清白。

元妃命人对其用刑,几十个大嘴巴子打下去,采茶脸肿得像寿桃包,硬是不肯认罪,之后又下令动杖刑,剪枝求情无果,心知元妃此举是要屈打成招,她一个卑微婢女,根本无法阻止元妃,便忍住哭嚎,悄摸跑来永乐宫找我救命。

我心下感叹于采茶无辜遭殃的同时,不免对剪枝另眼相看,此事若换做旁人,大约只会一味向元妃求饶,以命相护知己,最后落得跟知己好友同样的悲惨下场,便是所谓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而如她一般看清楚局面,懂得另寻一线生机,并且知晓这一线生机在何方之人,则是少之又少。

妍儿因不放心我而跟着来了,当然也是因为歆儿还需养伤,多有不便,理应由她在我身旁伺候。凤辇在毓秀宫门前停下,我听见里边传来一声声渐次低弱的惨叫,忙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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