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
他妈的。
于是非也学着他的姿势蹲了下来:“你怎么啦?”
金雪深把面颊深深埋进膝弯间,企图通过把自己闷死的手段来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但于是非会错了意。
根据系统判断,金雪深这是“伤心”的表现。
于是,于是非轻轻抱住了金雪深的肩膀,用他固有程式里対待客人的温柔态度,以及在“磐桥”里训练出的杀手本能,提问道:“杀了马玉树,你就会好受一点吗?我陪你去。我有很多种让人类感到痛苦的办法。”
金雪深一日之间悲喜交加,情绪大起大落,如今听到于是非这样问,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瓮声瓮气地说:“闭嘴。杀了你啊。”
于是非愣了一下,开始认真分析,如果自己死亡,金雪深的心情会不会真的变好。
得出的结论是“否”。
他虽然嘴硬,但一定会感到难过的。
正当于是非要诚恳地表述出这个分析结果时,他怀里的金雪深小声说:“你别分析了,我没有要杀你。那是比喻。”
“比喻?”于是非说,“我不是很懂比喻。”
金雪深:“……智障。”
从不认为自己智障的于是非:“这也是某种比喻吗?”
金雪深:“闭嘴,别动,让我靠你一会儿。”
于是非服从了这条指令:“好的。渡鸦先生。”
金雪深:“……叫我金雪深。”
于是非:“好的。雪深先生。”
“……‘金’呢?”
“根据我们的关系,我认为可以去掉。”
“……滚。”
“这和上一条指令相悖。请问我需要遵守哪一条呢?”
“……”
“雪深先生?”
“……靠着。”
“好的。收到。”
……
本部亮步履蹒跚着走出了“白盾”大门。
仿佛只消一天光景,他就衰老了十年。
望着青黑色的天空,本部亮怏怏苦笑了一声。
本部武本来就是濒死状态,是“白盾”想尽办法,用各种设备硬生生给他续上了命。
本部亮杀他,一来情有可原,二来也歪打正着,逼出了本部武的真话。
而“哥伦布”纪念音乐厅的爆炸案,更是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
无数黑色产业被查被抄,监狱里人满为患,甚至容不下一个本部亮。
总而言之,他连去监狱养老的希望都被断送了。
本部亮身无分文地站在银槌市的天空下,贪婪呼吸着上城区陌生又熟悉的清新空气。
他很快就要回到他的下城区,继续靠捡垃圾活着了。
在他原地发怔时,一辆车在他面前经过。
车窗摇了下来,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先生,打车吗?”
本部亮摇了摇头。
他没有钱。
“打车吧。”
匡鹤轩按照宁灼的指示,扔出了一张价值500块的不记名ID卡,冷静地作出了指令:“一个小时后,您需要到朝歌区东陇街东南方向的一个黄色电话亭那里。靠走的可来不及。”
第105章 (二)携手
本部亮悚然一惊:“谁派你来的?”
车里的人没有答复, 径直离开。
一个小时后,在东陇街指定的那间黄色电话亭内,冻得缩手缩脚的本部亮接到了一通号码为乱码的通讯。
本部亮早已猜到电话那边是谁了。
他喃喃道:“……宁灼?”
宁灼正在跑步机上锻炼, 带着微微的气喘询问:“出来了?”
本部亮一天之内, 被人问了很多, 自己也想了很多,因此和宁灼对话时, 也带出了三分了然的、麻木的平静:“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所以你早知道我会杀掉阿武吗?”
“我不知道。但是能想到。”宁灼说,“我也有过爸爸。我如果走到了必死无疑的那一步,他应该也会选择让我死得轻松点。”
本部亮把头抵在电话亭脏兮兮的单向玻璃上, 闷声闷气地笑出了声来:“……你还有爸爸呢?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本部亮边说, 边用大拇指揩掉眼角的一滴老泪:“找我有事?”
宁灼:“是有件事得告诉你一下:你坏了别人的好事, 可能活不久了。”
本部亮精神猛然一振:“你知道是哪个女人把阿武弄成那个样子的?”
宁灼:“他害死了那么多女人, 最后死在女人身上,合情合理。”
本部亮拔高声音:“你不要跟我兜圈子!”
“你不要规定我怎么跟你谈话。”宁灼冷峻道,“怎么谈, 你得听我的。”
本部武的嘴唇微微哆嗦:“我……我……”
宁灼:“你的事,你自己调查。我有我的职业道德,不能随便透露雇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