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艳芬昂起头,振振有词道:“就凭我养了她这么多年!”
“婶婶,原来你还好意思说‘养’这个字啊。”沈芙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沉沉,像是在透过她,窥视着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我爸妈去世后的二十万赔偿金,你究竟花了多少在我身上呢?”
蔡艳芬卡壳了一下,随后大声道:“你说什么啊!我都全部花在你身上了!”
沈芙:“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七。”
蔡艳芬:“什么?”
沈芙平静道:“这是我在您家借住的四年里,你花在我身上的总金额。我以前有记账的习惯,每一笔你花在我身上的钱,我都记下来了。”
两个警察听完后眼神变得异样起来。
四年,一万九千多块钱。
这每年平均下来,估计也就保证了沈芙最基本衣食住行罢了。
蔡艳芬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点!”
紧接着沈芙又继续道:“而在我上了大学之后,您就一分钱没给我花过了,你忘了吗?是你告诉我的,我成年了,以后就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要学会自力更生了。”
她注视着蔡艳芬,声音淡淡的,“就连我生病要筹钱做手术,找你借钱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现在你不过就是欠了点债,又不是要死了,所以关我什么事呢?”
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沈芙自己挣的。
之后的医药费和手术费,是沈芙找同学老师和朋友们借的。
她十四岁到二十二岁这八年里,一直在被“钱”这个字所困缚。
如今她终于得以挣脱开这个束缚,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蔡艳芬还想反驳,谢之墨忽然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这种侵占遗产和赔偿金的行为,是违反法律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律师帮你起诉。”
听到起诉两个字,蔡艳芬眼睛都瞪圆了:“你骗人!”
“阿姨。”警察也大概从他们的交谈中了解到了双方的关系,摆明就是蔡艳芬就死缠烂打,理不直气还壮,“这个小帅哥说的没错,这种情况,确实是可以打官司的。”
把人家父母死亡的赔偿金全给吞了,还指望人家替你家还债?
这想的也太美了吧!
他们这些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蔡艳芬眼看连两个警察都不愿意帮自己说话了,嘴唇哆嗦了半天,忽然指着沈芙鼻子骂道:“我知道了!沈芙!你就是恨我!你就是在存心报复我!”
沈芙火上浇油地点点头,语气带了点少有的嘲讽:“看来‘您’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是我太心善,没看出你居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蔡艳芬恶狠狠道,“我今天就告诉你,对!你爹妈的赔偿金我拿去买车了,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告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她说完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沈芙冷眼看着她,丝毫没有因她这句恼羞成怒的话有丝毫动容。
她不想再和蔡艳芬周旋了,跟警察说了声失陪,将门重重关上。
这扇门的质量很好。
刚一合上,便隔绝掉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谢之墨站在他身侧,手里提着蛋糕,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看着她:“姐姐……”
一瞬间。
沈芙感觉自己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整个人松懈下来,倚靠在谢之墨胸膛上,将身体的所有重量都交付给他。
“为什么?”她头埋在谢之墨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为什么她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虽然早就知道蔡艳芬是存心地扣下她爸妈的赔偿金。
但在亲耳听到蔡艳芬说出来的那一刹那,沈芙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揪了一下。
那可是二十万。
尽管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只是很小的一笔钱,但二十万,让她自己来花,足以覆盖她这八年以来的所有花销,且绰绰有余。
谢之墨反手扣在她后背上,轻声低喃道:“是啊,为什么呢?”
这句话即是反问,也是在问他自己。
大概有些人生来就自私。
蔡艳芬是这样,谢家骏亦是这样。
他们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坏的,自私自利,无恶不作。
所幸,他们都得到了报应。
谢家骏车祸后瘫痪在床,他意识是清醒的,但他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自己被困在那一个房间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蔡艳芬也一样,没人有义务为她的上当受骗而买单。
就算之后真的打起官司来,蔡艳芬可以说毫不占理。而沈芙这边可以花钱请到最好的律师,蔡艳芬没有一丝赢的可能。
两人依偎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