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点头送太医回去煎药，自己则留在了殿内。
隔着鹅黄色的帷幔，莎音的呼吸轻缓，在安静的屋内听得格外清晰。
药很快便煎好端了过来。
许是这边人多动静闹得有些大，宋奶嬷试着喊了几声，又晃了晃莎音的胳膊，她竟是有了几分知觉。
“格格您醒了？”
四阿哥看过去，莎音睁开朦胧的双眼，眼睫轻轻抬起又落下。
“四哥来了。”
莎音闭着眼睛，没有请安也没有问别的，声音轻缓，像往常那般，好似自己没有生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嗯。”
胤禛点头，“知道你困，先把药喝了再睡。”
“唔……”
轻轻呢喃声中带着几分不情愿，“已经喝过了呀。”
“你还敢提。”胤禛接着道：“若非我来瞧你，你便想自己扛过去吗？”
“这不是提前让人去熬药了吗，我的身体我清楚，就是太困了……”
“哪有你这种病人？医者尚且不自医，你反倒让自己随便喝汤药。”
胤禛虽言语带着责备，可语气却极其轻缓，反而更像在关心她。
“噗嗤……”
莎音眯着眼睛，轻轻笑了出来，“我不看你，便知道你如今是个什么表情。”
胤禛怔了怔。
“不说这个，你先喝药吧，喝完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没事了。”
“……嗯。”
莎音勉强睁开眼睛，果然，映入眼帘的便是胤禛那副常年神色淡淡的脸庞。
他总是这样，常瞧不出在想什么。
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来。
不过此刻，莎音猜测应该是在担心自己吧。
莎音没有让人喂，伸手自己捏着鼻子将汤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长痛不如短痛。”
喝完，莎音利利索索地将身子一整个缩到了被褥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四阿哥。
“四哥。”
“怎么？苦的话先忍一忍。”
“不是。”
莎音看着胤禛，忽而想起什么来，“如今你不说有男女之防了？”
胤禛立刻反应过来，这些话是他在盛京时候说过的。
“咳，当时我以为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故此那般说。”
莎音歪歪脑袋，“唔，那现在不是了吗？”
“不是。”胤禛皱起眉，“你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自然还是个需要别人来照顾孩子。”
莎音默默闭上了嘴巴。
她累，才懒得跟他去抬杠呢。
莎音伸出手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我要休息啦。”
声音经过被子变得有些沉闷，但却能听出来说话的人精神还算可以。
“好，你睡吧。”
莎音安静等待着。
好半天过去，莎音将被褥放下，露出一双眼睛往外面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胤禛似笑非笑的神情。
莎音：“……四哥，你还有事吗？”
“嗯，我坐坐。”
莎音：……
好，你坐，你好好坐。
莎音说话间打了个哈欠，药劲儿再次涌了上来，困意将她团团包裹住，随后没多大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胤禛便坐在她前面，直到听到莎音呼吸平稳，睡沉下来，半刻钟后方站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走出寝殿，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晚上容易再次发热，你们派人守夜的时候注意点。”
“是。”
胤禛想了想，又吩咐道：“又是去喊过，最近太医院值班的人增多，也可以先去太医院。”
说完这些，四阿哥看着眼前莎音殿内的一些人，顿了顿。
他似是说的有些多了。
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是什么？
莎音如今还小，有些时候他还是不够克制……
“四弟？”
四阿哥刚要出门，便撞上了带着大包小包搬宫似的二公主。
看看二公主身后的包裹箱子，四阿哥疑惑道：“二姐这是要给莎音送什么？”
“我瞧着莎音不太对劲，额娘那边也觉得莎音自己住着不放心，所以我就跟额娘说过来陪她些日子，这些天我在她这儿休息。”
说着，佳莹探头往里面看看，“表妹呢？”
胤禛：“有些发热，刚吃过药睡下。”
“那我先不去打扰她。”佳莹说着指挥人将东西往偏殿抬去，“四弟你赶紧回去，皇阿玛那边找你过去呢，似是有什么急事。”
胤禛没有问是什么，他心中多少有个底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三哥已经去了吗？”
佳莹诧异看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应该是要打仗了。”
胤禛沉声说完，便脚步匆匆往乾清宫走去。
佳莹留在原地皱皱眉，她不懂这些个，也懒得理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