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城主为红颜冲冠一怒斩天王的佳话已传遍了京城。本王没想到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天外飞仙竟也是个性情中人,只可惜,阳城公主此次婚事作废又如何?我那皇侄来日也会将她赐婚于旁人。”
叶孤城仿若未闻,神色宛若山巅之雪般冷得没有丝毫变化。
“叶城主武功盖世,江湖上自是少有人能敌,今日能杀史天王,来日也能剑斩别的什么王公贵族,然而此举终非长久之计。”
南王话语中得试探之意越来越浓,“如果仅仅靠杀人,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吧?”
叶孤城冷眼瞧着南王惺惺作态,神情始终无动于衷。
这南王开口便是以单凤的婚事作为筹码胁迫试探,看着气量狭小又阴狠毒辣,分明不是大气疏狂之人,偏又摆出纡尊降贵礼贤下士的可笑模样,看来所图不小啊。
案几上,四足金蟾香鼎吞吐着一缕轻烟,袅袅香气散落在室内。
叶孤城不言不语,自顾自倒了杯茶啜饮。
霎时,一室寂静。
南王将叶孤城冷漠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疑窦丛生。
他开始怀疑起属下收集的消息不实了,叶孤城冷漠无情模样,哪里如传闻中那般对阳城公主情根深种的样子?
念头一起,南王神色徒然阴沉下来。
茶水自壶口潺潺落入杯中,淅沥的水声打破了僵局。
“本王平生最是见不得有情人劳燕分飞。不如本王替城主向圣上求一道赐婚圣旨?”
南王始终不相信叶孤城当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而且他秘密出京至阳城,不远万里跑这一趟,绝不愿意空手而回。
话音未落,茶水声潺潺声嘎然而止。
叶孤城冷漠的脸上首次有了裂痕,寒星般清冷的眼忽而直直望向南王。
南王一愣,转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城主意下如何?”
叶孤城放下茶壶,不答反问道:“你要什么?”
南王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张狂与狡诈:“叶城主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只需要城主顺手帮本王一个微不足道的忙,城主所求自然能如愿以偿。”
*
天悬星河,夜凉如水。
湿热的水雾弥漫在屏风后,温泉水滑洗凝脂。
单凤浑身清爽的从浴池里赤足走出,舒展双手。
侯立在侧的侍女微微屈膝福身,取来肚兜里衣,轻柔细致地将一件件睡衣套上她纤细柔美的身躯,末了又在里衣外罩上薄纱绸衣,恭敬地伺候着单凤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
身后两个侍女拿着干爽的巾子一点点绞干单凤湿漉漉的长发。
窗外月上中天,夜已经深了。
夏季炎热,头发干得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干爽的发丝如瀑布般披散在单凤肩头,素面朝天的模样没了平日里端庄尊贵,却更添了芙蓉出水的清丽淡雅。
守在浴池外的侍女屈膝打起帘子,单凤移步而出,穿过长廊的尽头便是她的起居室。
单凤刚踏进院子里,神情微微一凝。
只见闺房旁充作书房的侧屋门户大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侧身端坐在案几前。
叶孤城白衣如雪,身形如松如竹,颀长而挺拔。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时,抬眸闻声望来,周身如剑气般的寒意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散去。
“叶城主?”
单凤怔了怔,眉目先含七分情,唇边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她侧头屏退侍女,提起裙摆快步走入偏室内。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叶孤城温和的目光自单凤身上一扫而过,“打扰了公主就寝。”
屋外夜风穿堂而过,吹着单凤身上的馨香飘向叶孤城,似兰似竹的异香丝丝缕缕缭绕在鼻息间,叶孤城的眸色微深。
“岂会?”单凤柔声道:“无论城主何时来此,都是适逢其时。反倒是本宫,才刚出浴池,眼下还未梳妆打扮,这模样委实不雅。”
叶孤城薄唇微微扬起极浅一点弧度:“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公主不施粉黛的模样别有风韵,更胜平日七分清丽。”
单凤眉眼弯弯如天上月,一双含情目里透出悦色与笑意,“本宫以为如城主这般的剑客不会甜言蜜语,没想到城主说起情话来比旁人更动听呢。”
“不是情话,皆是肺腑之言。”
叶孤城语气淡淡,神色缓和间显出认真之色。
单凤眼笑得更弯了,眼波柔得似水。
或许情话这种技能,对全天下的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吧。
“本宫猜,城主深夜来此定然不止是为了夸本宫出浴后如芙蓉出水的吧?”
叶孤城轻叹道:“果然瞒不过公主。”
单凤道:“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