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特意指出:“留下来等消息的人, 最为煎熬。”
贝利惭愧地垂下了脑袋, 他与父亲已经进行了一场相互检讨会。“我知道错了,今后必定郑重做事。”
海因茨充分意识专横式教育给孩子的伤害,从今往后必是会尊重理解儿子的想法与喜好。
贝利也看到以往忽视的来自父母在各个方面给出的保护,更是自责这次出走伤害了对他一直关爱有加的母亲。
“你明白就好。”
珀尔也不废话,转入了正题。
“现在说说那首预言诗吧。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应该不甘心空手而归。「火焰重新点燃」,你认为是哪一种火?”
贝利被问到这点,却没有出发时的自信满满了。来了四天,他没有把握找到记忆里的火焰燃烧地。
“这要从头讲起。四年前,我来新奥尔良度假,与渔夫萨米哥哥认识了。聊天间,听他说过这里有骏鹰出没的故事。”
四年前的夏天,九岁的贝利第一次来新奥尔良。
他带着保镖在城市闲逛,这里有远比外人想象中更为复杂的多源巫术文化。
从非洲来的巫毒教、欧洲的宗教信仰以及中美洲墨西哥的神秘学等等,交汇碰撞于此。简直就是神秘学爱好者的天堂,像是老鼠掉进米缸般快乐。
贝利与十六岁的渔夫小哥萨米的相识,起源于那个与众不同的鱼摊。
“兰茨先生,您是没看到萨米的摊位上有好多奇奇怪怪的鱼。没有活的,多数是干瘪风干,还有一些只剩骨架,都是尖牙利齿、凶恶无比。
少数是现抓上岸不久的货物,肉质也都腐烂了,它们更加诡异。我记得其中有一团烂肉,内镶着两颗浑浊无光的漆黑眼珠,顶着巨大丑陋的鼻子,竟叫人觉得一堆肉泥会哭泣。那也太奇异了!”
珀尔听着描述,这形象与深海的水滴鱼相似。
深海鱼,懂的都懂,反正没人看到的地方,它们就随便长长了。
不过以十九世纪的下潜技术,人们对于深海鱼的认识还很匮乏。将那些鱼类视作海中恶魔,也是对未知事物的下意识反应。
当时,贝利被奇怪鱼类吸引,主动与渔夫萨米聊了起来。一来二去渐渐熟悉起来,听对方谈起更多新奥尔良城的诡异传闻。
“萨米哥哥说,他有亲身撞到过怪物的经历。算起来是五年前的春天,他喝醉酒走岔了回家的路。迷迷糊糊间,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知什么时候四周起了雾。
渐渐的,大雾里剩他一个人了,而雾气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死寂无声的庄园。午夜,庄园没有点灯。照理来说应该看不见建筑物,但萨米发现他居然能看到模糊的景色。”
为什么呢?
渔夫萨米后知后觉,距离他十米远,一棵参天大树居然在零点时分发出幽幽的蓝绿光芒。
是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静默着不说话,自顾自地发光。
这奇怪现象让萨米立刻酒醒三分。他特意观察那不是火把、煤气灯的光亮,也不是萤火虫在飞舞。
就是大树本身散发出幽暗光源,让人能模模糊糊看到庄园的大致景象。阒若无人,萧索破败,没有一丝生机。
一时间,方圆百里,只剩下两种活物。
一棵古怪至极的树,与一个无意中撞见大树发光的人类。
那种感觉对萨米来说仿佛是撞破了老树成精的秘密。
他不由怀疑偌大的庄园为什么衰败?是不是老树吸取了庄园内所有活物的生命力?
“正在那个时候,萨米哥哥觉得头上有强风吹过,一股热浪贴着头皮擦过,烧焦了他的头发。抬头,看到鹰首马身的怪物突然闪现在半空,朝他喷了一团烈火。他拔腿就跑了。”
萨米惊吓至极,头也不回,有多远跑多远。
一路狂奔,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逃的,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逃到累了睡在街角。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八点。
他确定一切不是梦,因为头发有烧焦痕迹,衣袖上沾了一根食指长的羽毛。那像极了昨夜见到的鹰首马身怪物翅膀上的羽毛。
贝利本来不相信,但当时萨米拿出了珍藏的羽毛。
“羽毛很漂亮,暗绿色的,阳光直射时有种五彩斑斓的色彩。萨米哥哥说他被烧焦的头发已经重新长出来,那根羽毛成了唯一的证据。”
萨米当然在白天清醒后重新去找夜光树与迷雾里的庄园,但他失败了,没能在新奥尔良找到记忆里的地方。
四年前,贝利听完故事也觉得遗憾,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一根漂亮羽毛算不上充足凭证,不能证明它来自奇怪生物,说不定是来自某种稀有鸟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