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冒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渔民,还有背包客、海员,一致的是他们身上那股活死人的类兽状态。这是一群不怕痛不怕死的人,佣兵火力压制着没让他们靠近,但数量太过悬殊,逼得他们连连往后退。
于顽嗅到空气中的弹药血腥味儿,被压下去的躁意又蠢蠢欲动起来,他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但他看这些人很熟悉,并非认识的那种熟悉,而是这种见人就攻击,没人性不怕痛的状态很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和他们是一模一样的。
自己,和他们一样?
于顽迟钝地摸向颈间,刺痛处血迹已经干涸。
原来不是什么石头割到了,于顽捏着颈侧,谈进没躲着,他们每一步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加料,所以荆澜生,是被他带走了。
展管家抱着展弋往后退,退到于顽身边,“不能耗,先走。”
佣兵护着往后开路,于顽没跟上来,展管家皱眉停下,“于顽?”
呼……于顽仰起头,看着遮天蔽日的怪林,轻飘飘吐口气,同时慢慢转动腕关节,再低下头来,眼睛腾起一派清明的杀气,冷冷说:“他们接受了指令,冲我来的,你带展弋走,回首都市局告诉局长,琼林岛逃犯在滥用怀罪。”
怀里的展弋烧得不省人事,展管家看他一眼,抿紧唇。
“不必担心,”于顽轻笑一声,“该怕的人是他们。”
张嘴乱咬的渔民突然被一脚踹翻在地,于顽从侧边薄弱点突击出去,果然发疯的渔民开始调转攻击势头,朝着那方涌去,展管家没再犹豫,抱紧手里的人从后方绕到直升机停的空地。
奇生植株先是被一脚踩踏,紧跟着被无数只脚跺烂踩碎,于顽像坠在丝线上的饵,引得大批食人鱼争先恐后朝他袭来,硬生生在寂静丛林里踩出条路,飞禽走兽受惊四散奔逃,而于顽此刻像是没受到那支镇静的影响,瀚海穿浪游刃有余。
隐蔽处一双眼睛紧盯着这幕好玩景象,兴奋地无声大笑,皱纹挤起,眉毛上的黑痣都往上抬了抬。
“一针催化对他没什么作用啊,你看,真正的白玉被灰埋了十一年,再挖出来也还是无瑕的,噢不不,”谈进神经质地又否定道:“还不够还不够,真金用火炼,真的无瑕白玉,要用怀罪炼,你说是吗?”
旁边的人散漫地嗯了一声,眼睛盯着丛林中穿行的于顽,像耐心等待猎物体力耗尽,再一击毙命的潜伏凶兽。
于顽不知道自己在坑里挨了什么针,反正现在他感受不到一点累,路上的锋利锯齿状植物划破他的手也不觉丁点儿痛意,把这些疯子远远带离直升机停的地方后,于顽已经跑到了岛屿深处。
脑袋上直升机轰然起飞,螺旋桨带起的巨风摇动一大片高林,于顽抬头望的瞬间,腰间对讲机响起:“boss,报点,我们来支援。”
展管家把佣兵全留下来了。
于顽跳到树后,给他们和荆家的佣兵分享了位置,对讲机刚放下,一个面目可怖的背包客从树上吊下来,灰白的脸上只有嘴唇红得鲜艳,流着口水朝于顽咬去!
于顽迅猛闪避,猛掼一肘撞向背包客脑袋,钝闷一声,背包客牙齿咬进树皮之中鲜血直流,声音吸引到其他人,鲜血气味像点燃的引线在他们之中炸开,朝树后围攻去。
于顽在林间穿跃,身体里的暴躁因子被牵引起来,又被他强硬的压下去,他不想变得和那些人一样,谈进想达到的目的自己都不会遂他愿,还要保持清醒找到荆澜生。
有几个体格健壮的跟得格外紧,生怕前面的美味到嘴而逃,于顽捏枪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松掉。
先不说还要留着弹药对付谈进,后面这些人,一看就是无辜的原住民和游客被谈进威逼利诱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实验体,今日若不是要保展弋他们离开,他不会下这么重的手,现在展弋安全离开,他更不会对他们开枪。
谈进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也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然后自相残杀给他看吧。
老子偏不如他意。
对讲机里传来几个声音,分开的几组佣兵慢慢朝他靠拢来了,于顽指挥着报点,准备把他们包围起来,喷洒几罐麻醉雾放倒他们。
佣兵合作默契,慢慢地形成一个移动的圈把失智的疯人们包围起来,于顽闪避之间眼观四方,在看见四个角的佣兵露头后一声令下!冲天白雾朝中心地带喷洒去,于顽和佣兵们捂住口鼻加速退后,浓白麻醉雾如密不透风的电网一样将渔民们包裹在内,狂躁的人被尽数卸下攻击欲,手脚迟钝最后闷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