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屿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一开始就准备用自己作为目标引蛇出洞,为此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睡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再加上头部受到撞击,为此他能想到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维持意识,以至于他狠狠就这自己的大腿来保持清醒。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疲惫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病房外面隐约传来,这声音对于祝安屿来说是唯一的希望,他的身体不够支撑亲手找到凶手,但是这个人就可以做到。
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与这轻柔动作不相符的,是带着一身戾气,雨水顺着皮质外套“滴答”落在地面的男人。
病房光线很暗,暗到祝安屿的双眼很快融入其中,和不绪望向病床上的人,一时间没有分清他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他的胸口没有理由的酸痛,当他走近床边看见祝安屿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插的针管后,面容竟浮现出些许怜悯与难过。
他没有想到自己从地下室救出来的人现在再一次受到伤害躺在这里,无论祝安屿是否真的进行求救,但总归是和不绪做的主,他把祝安屿从那里带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肩负保护祝安屿的使命。现在要保护的人成了这样,他认为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在明知道祝安屿身份存疑的情况下,还把他从安全区带走,或者要是他能强硬拒绝祝安屿外出,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他对祝安屿的身世有所了解,从他家人的态度多少能猜到一些。因为和不绪自己家庭美满,所以在外对人总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个没注意就伤害到家里有隐情的人。他认为自己对祝安屿不是出于情理,与生俱来的责任心在和不绪身上已经生根发芽,就算对方不是祝安屿也一样。
他当时在警察局接到的电话是第一个发现祝安屿的路人拨打的,他捡到那部灰色的手机,把祝安屿送到医院之后废了好半天劲才开机找到了和不绪的电话,那时候距离祝安屿发生车祸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被暴雨敲打的意识恍惚,但是始终没有真正失去意识,就连医生缝合伤口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和不绪很想陪祝安屿全程,后来还是选择先调取路面监控。
银色没有车标的肇事车辆是有预谋的,对方刻意遮挡了前后车牌,还把面容遮挡住,根本辨认不清是谁。对方对这段路线特别熟悉,他拐进了旁边别墅区的私人地下车库,那里面的监控很早以前就不能用了,之后混在其他车流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巧合的是,那天通行的银色轿车特别多,和肇事车辆相似度能达到70%,加上暴雨天气,逐个排查十分花费时间。
值得注意的,祝安屿出车祸的路段正是他母亲家附近,而肇事车辆驶进的私家车库单独卖给了祝安以,由于祝安以身份特殊,所以车库没有监控,平时通行的也只有祝安以的车和一辆摩托车而已,祝安以及其家人名下也没有银色轿车。
肇事车辆能从祝安以的车库混出来,说明对祝家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有可能是做过客的客人。
和不绪第一时间造访祝安屿家,可惜吃了闭门羹,听他们家的保姆说祝安屿和他母亲发生了争吵,他母亲单方面断绝了亲属关系。至于祝安以,人已经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了。他倒是十分配合这件事,可能和网络上把祝安屿当成是他有关,所以他想尽快解决问题。
祝安以虽然配合,但从始至终也没有问过祝安屿现在的情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和不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与无力感,那边上头还催着三个月内必须取得突破性进展,这边又围绕连环杀人案的关键人物发生了车祸事件,这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什么是择优选择。
“是我太没用了...。”对上祝安屿混沌的双眼,和不绪抚平了暴躁的情绪,他似乎只能对此感到忏悔。
忽然,和不绪感到手心一凉,他惊愕看去,只见在输液管摇晃之下,祝安屿的手轻轻握住了他。
祝安屿的体温比以往都要寒冷,和不绪双手扶住,触碰到手腕时几乎感受不到脉搏跳动。
“你好好躺着,其他事情都不用担心。”和不绪以为祝安屿是在安慰他。
祝安屿微微摇头,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和不绪单膝跪地,将耳朵附在祝安屿的唇边。他的气息扑在和不绪的耳朵上,惹得和不绪心中又冒出一个结。
“...这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祝安屿费尽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你的决定?”和不绪瞳孔缩了缩,难道祝安屿知道自己会发生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