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我看你也不累。”
不累归不累,但俩人越走越觉得不对。
从三百多号走到七百多号,路牌上写的还是“愚园路”。
清泽拿出手机看了看地图,默了一瞬。
他停了下来,笑着说道:“梁老师,这条路有一千多号,咱俩也就走了一半。”
“啊?”梁姿也笑出了声,“怎么走了一条这么长的马路?还是上海的马路都这么长?”
“这条格外长,”清泽揽过梁姿的背,带着她掉了个头,“剩下一半咱们下次再走,先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好。”
回去的路上,梁姿溜进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三串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也许是在巴黎待久了,她一看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就想进去瞅两眼。
她握着蓝色纸杯,喂给清泽一口魔芋丝,说着明天的安排:“咱俩明天一起吃午饭,下午我去和林晚樱喝个咖啡,然后咱们晚上一起去机场,怎么样?”
清泽把魔芋丝吃完,开口回道:“一个下午是不是有点短?你可以把她叫上,咱们一起吃午饭,你还能和她多说几句话。”
梁姿摇头,“明天的午饭是咱们第二年的第一顿饭,我还是想单独吃。”
他没有说话。
在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中,梁姿似乎听见清泽哼出了一声哂笑。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她从没听清泽这么笑过。
像是在无奈地自嘲。
她侧过脸,抬眸望去,身旁的男人笑意温和,一如往常,还是那个开开心心的大帅哥。
她就是听错了。
——
刚回到巴黎,没过两天,清泽又要来梁姿家里睡。
两人在外面餐厅吃过晚饭,清泽把车停好,被梁姿拉着去了楼下的超市。
“你去买避孕套,我去买巧克力慕斯,收银台见。”梁姿边走边布置任务。
清泽听见“慕斯”两个字,睁大了眼睛,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看他那个表情,梁姿以为自己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她解释道:“我是为了要那个玻璃瓶当烟灰缸。”
清泽语气不悦,“那你就应该去买烟灰缸,不是买巧克力慕斯。”
“……不许管我,快去买避孕套吧你。”
买个巧克力慕斯也不行,事儿真多。
梁姿从冷藏柜里挑了一个自己常吃的牌子,拿完直接去了收银台。
排队等结账的时候,她被后面站着的法国男孩搭讪了:“你好,我觉得你很有自己的风格,你是哪里人?”
梁姿习以为常地回答:“谢谢,我是中国人。”
“啊,你来巴黎很久了吗?”
“两年。”
“那你在做什么?”
“我在读研,第一年。”
“学的什么专业?”
“对外法语。”
“对不起,我是做艺术的,不太了解这个专业,它是做什么的呢?”
“就是教法国人以外的人学法语。”
清泽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听着似曾相识的对话,没法不怀疑人生了。
要是他有尾巴,现在也老老实实耷拉下来了。
他瞥了一眼手里的两盒避孕套,心里一哼,大步流星地返回了货架。
梁姿百无聊赖地应付着法国男生,眼睛搭了一眼迎面走来的清泽,愣住了。
他怀里那些是什么东西??
“Pardon。”
清泽对搭讪的法国人说了句“不好意思”,神色如常地站到了梁姿身边,手里的小山引来了全超市人的侧目。
五颜六色,各种各样,全是避孕套,只有避孕套。
法国男生瞄见这夸张的一堆,当即收了声,对梁姿和清泽抱有歉意地笑了笑,把脖子上的套头耳机戴上了,仿佛无事发生。
“……”
出于面子问题,梁姿用手挡住了下半张脸,崩溃地说道:“我是让你买,不是让你批发。”
就算是批发,拿个购物篮不行吗?怎么非要捧着呢?
清泽一本正经地回答:“买多一点,在家里存着。”
梁姿略了一眼,清泽起码拿了三十盒。他一个月最多在她家住五天,用到后年都用不完,俩人在家吹气球得了。
“行吧,”梁姿把她的巧克力慕斯小心地摞在山顶,“我在超市门口等你。”
转身走了。
她还要在这儿住很久。
她还要见人的。
回到家,梁姿把这三十六盒小雨伞一股脑倒进收纳箱里,塞回了床底。
清泽把她拉到自己腿上,胳膊圈好她的腰,直截了当地问:“梁姿,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钳着她。
梁姿听明白了,是她那套固定答案伤害到她男朋友无辜幼小的心灵了。
于是他买了一筐的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