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空旷寂静的停车场,在昏暗逼仄的车厢。
她吻了一下金属戒指,小声回答:“想。”
清泽听见这句答案,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了一抹坏里坏气的笑——
“可是我不想。” 他得逞地说道。
梁姿刷地涨红了脸。
哦,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张开嘴,在清泽左手的虎口处实实在在地咬了一大口,“你真烦人。”
清泽好像一点儿没觉出疼来,反倒笑出了声音,“梁老师,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梁姿把发烫的脸埋在清泽的颈窝里,懒得理他。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百姓呢。
清泽讨好似地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拍,和缓地解释道:“不是故意逗你的,我刚想起来,车里没有湿巾了,下次好不好?我把东西准备齐全。”
梁姿“嗯”了一声。
下次个毛线。
“那晚饭想吃什么?”他问。
梁姿琢磨了一会儿,“既想吃意大利菜,又想吃火锅。”
“那今天先吃意大利菜,明天吃火锅?”
“好。”
后来梁姿和清泽一致同意,在他们一起吃过的无数顿饭里,这顿火锅是最怄气的一顿。
第二天下午,梁姿应中文系学妹的约,在玛丽桥旁边的一家咖啡馆跟她聊博士申请的事情。
聊到一半,学妹看了眼手机,问道:“学姐,上次跟我一起的那个男生,你有印象吗?他在附近,我正好要还他一个东西,可以让他也过来吗?”
梁姿平淡地说道:“可以。”
横竖跟她关系不大。
梁姿以为学妹只是和赵知晓在咖啡馆门口碰个面,没想到赵知晓点了杯咖啡,在学妹旁边坐了下来。
大多数时间都是梁姿和学妹在聊,赵知晓只待在旁边,听见几句俏皮话的时候也会跟着笑一笑。
学妹甜甜一笑,“谢谢学姐,好热心啊,回答了我这么多问题。如果下半年我能留在巴黎读博,我一定请你吃饭。”
梁姿笑道:“没关系,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微信问我。”
见两人聊完了正事,赵知晓说话了:“学姐,我们的项目是英语授课,但我正在自学法语。我就是觉得你的法语说得特别好,想知道你是怎么学的。”
梁姿简单概括:“多听多说,慢慢来,重在坚持。”
赵知晓又问:“你平常会给别人教法语吗?”
梁姿摇头,“不教。”
“为什么啊?”
“没什么时间,平时还要看论文。”
赵知晓笑了一下,“唉,我还想说,要是学姐开课的话,我就可以跟你学了。”
傍晚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中雨,清泽给梁姿发了微信,说一会儿来咖啡馆接她,一起开车去火锅店。
他坐在车里,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梁姿了,她站在路边,打着一把黑色雨伞。
旁边没有她约好的学妹,只有一个男的,眼神就没从梁姿脸上离开过。
从他见到梁姿的第一刻起。
赵知晓。
清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他是有耐心,但也分人。
第三回 了,可以了。
咖啡馆在十分钟之前打了烊,学妹跟朋友约了晚饭,已经离开了。赵知晓说他没什么事,正好陪她等车。
梁姿回绝:“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等就可以。”
赵知晓笑了笑,“没事,正好跟学姐请教一下法语知识。”
推脱之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二人面前,车窗降下,里面传出一道男声:“梁老师,快上来。”
话语简单,口吻亲密。
赵知晓听见这个称呼,眼神又一次楞住了。
第一次是在他刚刚看到车标的时候。
很快,车里又传来一句话,客气而冷淡:“你好,后排有东西,就不捎你了,不好意思。”
赵知晓应道:“没关系。”
梁姿跟他说了声“拜”,收起雨伞,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根本不用往后看,就知道清泽在说谎。
只要清泽想捎人,就算车后座是满的,他也能想办法把人带上。
更何况,他每一辆车的后座都干干净净。
梁姿觉得情有可原,毕竟清泽不喜欢赵知晓,也没那个义务让他坐他的车。
她以为,就这么完了。
直到身旁的清泽寻常地打着方向盘,车尾一甩——
一股水花声冲进了梁姿的耳朵。
她往模糊的后视镜里看去,赵知晓的裤子湿了大半,表情狼狈而不甘。
在去火锅店的路上,清泽正好跟他妈打电话,梁姿望着滴雨的车窗,一句话也没说。
她满脑子都在想,清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平常的教养都是装的吗?
以她对清泽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想羞辱一个人,他应该更喜欢彬彬有礼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