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谢长闲也并不知道, 魏衍不准让人进去甚至找借口拦下谢松与秦纤巧, 也只是因为归心身上如今魔气与灵气正毫无遮掩的外泄着, 若被发现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
深夜,他守在房门口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
结界内传来轻微的声音,他立马回神看去,便见归心半睁着眼望出来,他连忙站起来道:“师姐,你醒了?我、我去找魏师兄!”
他转头跑掉,已经深夜,魏衍却仍旧快速赶来。
来时却见归心已经又睡去。
两人在门外坐下,谢长闲这些日子似是变了个人,沉默安静,如今归心醒来他便也只是不时回头看看归心,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
魏衍轻瞥他一眼,“你那日为何那般冲动?”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上次谢长闲没有回答他,便是谢松与秦纤巧问他他也一直闭口不谈,这次谢长闲却开口答:“我听到了九星楼的人谈论起师姐和将来吞并十方宗的事。”
他默了默,压低声音,“我只后悔没有更快更狠地一剑劈死那狗屁掌门。”他声音里带着狠意,面露凶色。
魏衍冷笑一声,“就凭你这刚刚筑基的修为?”
谢长闲没说话,他只是很确认自己是可以办到的。
月凉如水倾泻而下,铺满整个院子,可他俩坐在檐下台阶上,身处阴影中没有被月光眷顾,只有无处不至的林风轻轻拂面而来,在结界上碰一下散开来。
“师兄,我从小便关在结界中,从没接触过外人,第一次完全清醒出门便恰恰好遇到了师姐,每一次闯祸师姐都挡在我前面,师兄,我是不是特别混账?”
他低着声音很是低落,“不论如何,我都不后悔闯进去砍他一剑,只是害得师姐受伤却并非我本意。”
魏衍并不关心他后悔不后悔,本意不本意,只问:“你在结界中是不清醒的?”
谢长闲看他一眼,“不清醒。”
“为何?”
“不知道。”他爹娘再三告知过他不能告诉外人,如今算起来,这十方宗除了爹娘与师姐,都算‘外人’。
他又回头看一眼归心的方向,默默收回视线,“师姐还要多久醒来?”
魏衍在黑暗中凭借着灯笼淡淡的光看他的神情。
“我看看,你守好。”他站起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谢长闲认真在外面看守着,不敢有丝毫马虎,没等多久魏衍便又重新出来,开门声传来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却见房中结界已经被撤去,归心安安稳稳躺在床上。
魏衍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去旁边说话。
“归心对你好吗?”他问得很突兀,谢长闲蹙了蹙眉,这不是有眼睛都看得见的吗?现在师姐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见他不答,魏衍也不介意,接着又问:“你与她初相识,家中与其并无故交,她为何对你好?”
谢长闲立时冷了眉眼。
“你想说什么?”他师兄都不想叫了。
魏衍见他态度不由得皱眉,他是不是提醒得晚了些?可也正是谢长闲现在这态度,他才越发觉得必须得提醒了,亡羊补牢未晚。
“因为你和一个人长得很像,那人对她很重要。”
魏衍语气平淡将真相告知他,本以为谢长闲会突然醒悟,却没料谢长闲只是耸耸肩。
“我知道,归弦嘛。”
这个名字再次从他口中说出,魏衍蹙了蹙眉,“你知道?”
“知道。”谢长闲点点头,他早就知道了,师姐不止一次对着他叫‘阿闲’,可她喊的明明不是他,也不会愿意叫他阿闲。
“归弦是谁?”魏衍谨慎而小心的问出这个问题。
谢长闲:“她的家人。”他娘告诉过他,归心是永宁村人,如今全村仅剩她一个人了,这归弦,应当就是她家人。
魏衍彻底沉默了,他不知道谢长闲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更不知道谢长闲如今这模样是什么意思。
“你就想说这些吗?我都知道了。师兄早点歇息,我守着师姐。”他朝魏衍抬抬下巴转身又重新回到檐下坐好。
魏衍没有再多说,心情极其复杂而沉重的离开。
全宗门上下都在瞒着谢长闲归弦的事情,可他早就知道了,甚至连归心与归弦之间的关系都知道了,原本他担心谢长闲,如今他担心归心。
秋夜凉,谢长闲在门口地上打坐,耳朵却随时听着屋子里的声音,房门没有关,归心有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听到。
明月西坠,谢长闲才发现里头人已经醒来,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起身转头走进房间,月光斜斜的从房门口落进屋子里,他半身站在月光中。
“是小师弟吗?”归心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