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清唉声叹气,觉得郎卅简直比自己的皇长兄还要严厉。
郎卅说整日盯着他,便真的整日不离,除了要紧的事物不得不处理之外,其余的事情几乎全交给了狼族几位有经验的长老,自己则专心待在家里照顾谢芷清。
又过了几日,安渝那边来信了。
是谢芷风的回信。
这信姗姗来迟。
先前那位人肉送信的侍从并没有等到回信,就直接回来了。据说安渝国从皇帝到皇子,几人聚在一起抓耳挠腮,谁都不知道这回信该怎么写。
那侍从等不及,就先回来了。
谁知这一耽搁,竟晚出了这么多天。
谢芷清迫不及待地拆了信。
那信上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说怀孕不易,让谢芷清一定照顾好自己。
话很简短,却能看出用心:想多嘱咐两句觉得不好意思,缩减几个字又怕显得冷淡。短短一封信,写得实在纠结。
这一对比,和谢芷清寄去的那封简短的信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那信的末尾,谢芷风又说,父皇十分在意,心中很是担忧,准备了许多礼物,已经派人送往草原。同时,安渝几位最好的大夫也带着医书随行。路途遥远,东西太多,只怕还要再晚个把月才能送到,让他耐心等待。
这封回信被谢芷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把这信捂在胸口,心里一片温暖。
郎卅从背后抱着他,就着他的手草草读了一遍。
每到这种时候,郎卅又会心生愧疚。他搂紧谢芷清,低声说:“我找人看看,看他们从哪条路过来,我派人过去接他们。”
谢芷清揉揉眼睛,笑着说“好”。
这封信也被他收进了抽屉里,那个装着芙芙的毛、阿忒斯的胡子,还有其他那些珍贵东西的抽屉里。
郎卅偷着看了一眼,在那个抽屉里看到了自己用草编的一只小兔子,还有两支木制发簪。
谢芷清当真没有哄他,那两支发簪被他收在抽屉里,好生保管了起来。
他伸出手,想碰碰那两支簪子,却被谢芷清拍开了手。
“不许碰哦。”谢芷清摇摇手指,“这个抽屉都是我的宝贝,谁都不许碰。”
郎卅也不生气,只看着他笑笑,说:“好好好,你的宝贝,我不碰,我不碰。”
之后再把人抱进怀里。
又过了五日,安渝国的大夫们终于抵达草原。
郎卅欢天喜地把他们引进了谢芷清的房间——“欢天喜地”可能夸张了一些,但确实是十分开心且放心的。
倒不是说郎卅请来的大夫不靠谱,只是狼王殿下有种十分奇异的心理,他总觉得安渝的东西更好、更适合谢芷清。
现在安渝的大夫们都到了,人来了,医书也带来了,郎卅心里总算消停了,觉得谢芷清怀孕这件事必定一路顺利,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安渝国的大夫们果真十分敬业,长途跋涉来到草原也不休息,直接奔向谢芷清的房间。
这几位太医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对谢芷清十分了解,旁的情况自然也不必过多解释。
为首的老太医问了几句饮食、作息还有生活习惯,特意问了狼王是否嗜酒。
谢芷清一一答过。
那老太医边听边点头,似乎十分满意,只在谢芷清说自己整日闲着、不敢出门时皱了眉。
“三皇子,为何不敢出门?”那老太医问道,“是不是走太久,容易累?”
谢芷清瞟了一眼郎卅,小声说:“不是……现在草原正是最冷的时候,狼王怕我出门摔倒,不让我出去。”
太医:“……”
他疑惑地看向郎卅。他想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面前这位狼王的脸色实在不像是能听取别人意见的样子,便又重新看向谢芷清,说:“适当的运动还是需要的,在不觉得累的情况下可以多走走路——当然,走路还是得看路,别真的摔倒了。另外……”
他点点谢芷清的鼻子,认真道:“别吃太多,别吃太胖。”
“……”谢芷清心虚道,“哦,哦。”
这位老太医姓孙,也算是一路看着谢芷清长大的。现在谢芷清怀孕了,孙太医面上淡定,心里也挺激动的。再加上他性子直,说话更是心直口快,对狼王说话时,语气着急了点。
“狼王啊,我知道你也是为三皇子好,但是,你得讲究个正确的方法啊!”孙太医一遍用拳头捶着手心一边说,“我们中原有个成语,叫‘因噎废食’,因噎废食你懂不懂?就是有人吃饭噎死了,就都不让天底下所有人吃饭了!你现在这种行为,不就是在因噎废食!”
孙太医数落道:“哪有因为害怕摔倒就不让人出门的道理?啊!孕夫怎么能不出门?啊!不出门怎么运动,不运动身体不都垮了?也不是让他骑马打猎爬坡上山,就走两步,走两步就可以!狼王呀,你说句话啊,你懂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