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再好不过了。
谢芷清抹抹眼角,偷偷在郎卅的衣服上蹭了蹭眼睛,鼻音很重地说“好”。
郎卅将他搂得更紧,下巴压着他的头顶,低声安慰道:“到时候等宝宝出生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一起回去,好吗?回你的家。我们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谢芷清点头说“好”。
郎卅心里又酸又涩——他最不愿的,就是谢芷清因为远离亲人而伤心难过。
不管怎么说,不管有什么理由,这些都是……都是因为他。
郎卅心中十分煎熬。他在谢芷清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呼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情,换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问道:“小清儿,想过给宝宝起什么名字吗?”
谢芷清擦擦眼睛,从他怀里坐直身体,说:“唔……想过。”
这下轮到郎卅惊讶了。
原本只是随口扯了一个轻松些的话题,没想到谢芷清竟真的想过这件事!
郎卅过于惊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但也没想得很认真……”谢芷清垂着眼睛,低声道,“我就是乱想的……”
郎卅哪里在意什么乱想不乱想?他握住谢芷清的肩膀,扬声问道:“叫什么?我听听。”
谢芷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叫……‘聆月’。聆听的聆,月亮的月。但这个是女孩子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子……我还没想到合适的。”
“聆月,聆月,谢聆月。”郎卅喃喃道,“好听,好听!”
他连连赞叹道:“好听,就叫聆月!”
谢芷清低下头,抿着嘴笑了。
那晚他们回去时天色不算黑,天气也还好。没想到才刚回家没多久,外面就飘起了雪花。
郎卅感慨道:“还好回来得早,再晚点就要遇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经念叨,等到两人洗漱完毕准备睡觉时,方才的小雪花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谢芷清趴在窗前看了看。他还是对下雪有无尽的好奇和喜爱,被郎卅催了好几遍才老实回去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谢芷清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一个人捂着嘴一直在偷笑。
郎卅看得新鲜,撑着脑袋问:“你那小脑瓜又在想什么?”
谢芷清说:“想,瑞雪兆丰年,古人的话果然有道理!”
郎卅刮刮他的鼻子,说:“行了,别古人今人了,赶紧睡吧。”
谢芷清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不过没安静一会儿,他又睁开眼冲郎卅勾勾手指,示意狼王再靠近一点。
郎卅不明所以,往他那里靠了靠。
谢芷清撑起身子,在郎卅耳边轻声说:“草原也是我的家,郎卅。”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也纠结了许久才有勇气说出口。
他的声音像带着小羽毛,挠得郎卅心里又痒又甜。
郎卅碰碰他的唇角,语气低沉又温柔。他说:“谢谢你……小清儿。”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谢谢你……把这里当作家。
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可郎卅低头看看谢芷清,又觉得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俯身抱住谢芷清,在他耳边落下一吻。
谢芷清只笑,不说话。
说过这些后,谢芷清很快便睡着了。
这一晚郎卅依然失眠了,只是这一夜,他没有像之前几夜那样心情复杂。
他的心里踏实了很多,也平和了很多。
他看着谢芷清,偶尔也看看窗外的大雪,想,瑞雪兆丰年,看来是没有错的,今年果然是个好年头。
那封家书写得磕磕绊绊,谢芷清每次提笔,总是写不了几个字就把自己臊个大红脸。后来郎卅看不过去了,说要帮他写,却又被拒绝。
小皇子不好意思说郎卅的字又大又胖又丑,只能委婉表示,他的语气和措辞不符合中原人的习惯。
郎卅竟然信以为真。他反思了一番大婚那日对安渝皇帝是否太过不尊重,又回想着谢芷风兄妹来草原时自己的行为是否得体,最后甚至跑出去买了几本书,试图学习一些中原人的礼仪。
认真地研读了一个时辰后,半途而废。
总之,后来还是谢芷清自己磕磕巴巴地写完了那封信。他囫囵检查了一遍,甚至没有勇气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认真读一遍,便折起来塞进信封交给了郎卅。
“就这样吧,可以送到驿站了……”谢芷清红着脸小声说道。
郎卅又开始逗他:“你不检查一下?我帮你拆开检查一下。”
“不用了,不要啊!”谢芷清慌张大叫,“不用检查,不用检查!”
郎卅哈哈大笑。
这信顺利寄出了——为了保证时效,郎卅甚至找了一只狼人肉送过去,就赶在除夕夜当晚,把信送到了皇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