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语速不紧不慢,语气里却透着警告之意,王贵妃虽听不出小凡的言下之意,却本能地感到他语出不善,便强自端着架子,扯高声音道:“哀、哀家跟你这不要脸的男宠说话,都自丢了身段,你等着,哀家去、去告诉我哥哥去!”
一甩水袖,转身便走。
王贵妃到王缜府上便是一阵哭哭啼啼,将在千秋苑里吃的瘪都叙说了一遍,尤其添油加醋描黑小凡,说他如何对白朗情意绵绵,如何疼他护他,又如何言论这江山还是白家的,王缜不过是摄政辅佐。
却不曾想,王缜听王贵妃的话,竟是面露得色,还不时地点头,明摆着赞许之意,王贵妃只觉悻悻,一甩袖子啐道:“哥哥,你是不是被那狐媚子给迷惑晕了?”
却又被亲哥哥给骂了:“放肆!小凡是我的至爱之人,又处处为本王着想,还要忍受你屡次三番地羞辱!”
王贵妃怒驳:“他心里想着白朗,你还当他至爱之人,不是狐媚子手段又是怎的?”
王缜无奈摇头:“你啊你,一个妇道人家,别成天只想着睡男人!也想想如何母仪天下,如何给你哥哥长点儿脸!”
王贵妃,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说也是要点脸的,听哥哥把她寻白朗不痛快的老底给说了出来,她羞愤难当又无语反驳,只得扭曲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王缜扶额长叹一声,这才将原委说与了这糊涂妹妹:
“小凡他心念白朗不假,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要倚仗我王家才能平步青云?你也说了,他是狐媚子,他那么聪慧,怎会不知如今谁成王谁败寇?他是我的男宠,若做出些对不起我王家的事来,于他又有何好处?
“再者,我巴不得他代我去讨好白朗,你别忘了,我虽领兵占了圣京,白朗也已疯癫,可他才是天命神授的君王,这天下如若易主,还得由他来下罪己诏。
“我在朝廷里是重臣武将,此举夺城,本就逃不开篡位之嫌,我们也该给这天下人做做样子,忠君爱国,奈何皇室昏庸不济,为江山百姓,没奈何,我王缜才授其禅位。
“所以说,你日后不得再欺负白朗,也不得再干预小凡为我谋事!”
听了王缜的一番话,王贵妃自是哑口无言,然她心里隐隐犯疑,总觉着小凡绝不像哥哥说的那么简单,可她又辨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再一转念,哥哥何等智勇人物,定不会被个狡猾的狐媚子骗了,于是便不再介怀心底的不安,全然信了哥哥的话。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这次王贵妃是对的。
王缜虽将小凡接回王府,却一直对小凡予白朗的情意耿耿于怀。
他便拿小凡舍身为白朗觅药的事向小凡发难。
小凡也早已料到此事必绕不过去,然以往诸事堆砌在一切,小凡对白朗的情意昭昭,若说他遽然便对白朗没了兴趣,则是着实的情理不通,就算他再会编排做戏,也绝不能蒙骗得过王缜。
再者,小凡聪慧,善于揣度人心,他早已将王缜的脾性拿捏准了,深知如若得王缜信任,与其一味声称忠贞不二、情意无渝,倒不如将这情意里掺杂点别的东西——比情意更易拿捏、更易估价的东西。
于是,小凡坦然承认,自己不惜损了身子也要给白朗配药,确是对他仍留有情意。然人之情意玄而又玄,哪里是意志或才智能够左右?
“将军,谁说小凡心悦白朗,就不能深爱将军?小凡以往对将军的种种,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将军您又要说小凡花言巧语、逢场作戏?好,就算小凡在将军心中如此卑劣,那么试问将军,小凡花言巧语也好,逢场作戏也罢,小凡到底图些什么?
“小凡对将军的情意至死不渝!您不信?好,由您将小凡想作无情无意、狐媚心肠,一心只为飞黄腾达、攀龙附凤,然这天下明摆着已是将军的啊!那么,卑劣如小凡,该去攀附谁呢?
“就当小凡为的是您的地位,让小凡一直守在您身边吧!”
一番倾诉至情至理,王缜再无质疑的理由。
他当然想不到,小凡奴隶出身,以往诸多劣迹均为保命求财,此番却是为所爱之人甘愿走险,深入王缜府中,步步为营,一心为白朗复辟谋划。
“将军,小凡惶恐,有一谏言斗胆相告:小凡以为,将军当该厚待白朗。
“将军疑的没错,小凡提此谏言,确是存着私心,小凡确不愿再见白朗受苦,然正如适才所说,人之情意怎可受控于意志?小凡将这于己不利的念想告予将军,不也正说明小凡对将军坦诚么?
“话再回说,小凡谏将军厚待白朗,实则也是为将军大业着想,将军一日不行登基大典,白朗便一日做他的当朝皇帝;然将军若要行登基大典,就须得保白朗安然无恙,个中道理,想来将军比小凡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