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发着颤,明明不应该看向夏糖。
可又像是离了水的鱼,更觉焦灼,不得不把视线再转回去。
夏糖闷头在被子里,连着耳朵尖尖也一起埋了进去,在被子里动了动,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瓮声瓮气地憋出几个字,
“夹了……夹腿。”
裴慕西听清了这几个字,一口气没上来,不小心呛到,便控制不住咳嗽了几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混杂着窸窣闷被子的声音。
等咳完了,脑子也缓慢地开始转动起来,她看向已经闷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的夏糖,思考自己应该给出怎样的答复才能让夏糖好受一些。
青春期有些悸动和蠢蠢欲动的试探,这很正常,但和他人聊起这种事却仍然需要莫大的勇气,特别是在她面前。
但夏糖还是说了。
为什么呢?
是为了解决她的疑虑,为了将自己的内心坦坦荡荡地摆在她面前,便什么都可以在她面前承认。
裴慕西想到这一点,便主动裹着自己的被子往夏糖那边靠了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自然,然后用着轻轻的声音说,
“这很正常,夏糖。”
她的话似乎让夏糖有了几分触动,便又在被子里动了动,试探性地往被子里探了探,露出一双纯粹又沁满羞意的眼,
“我还……还没说完呢,姐姐。”
躁动的余韵又开始在室内浮现,裴慕西感觉她们离得有些近,似乎连呼吸都要缠绕成一根捆在一起的绳。
绳上有燃烧的火苗在跳动。
裴慕西动了动唇,“那你想继续说吗?”
夏糖垂下的眼睫颤了颤,过了几秒,又说,“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姐姐,后来,很多天的晚上,我都梦到了姐姐。”
这句话很简短,可被置在这个语境之下。
裴慕西再怎么迟钝,也该明白这些梦意味着什么,她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迟钝。
可夏糖像是鼓起了勇气似的,便把自己的想法在她面前全盘托出,
“今天也是,今天下午和姐姐一起睡觉的时候,我也做了这样的梦,梦里姐姐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她说着,抬眼望向她,湿漉漉的眼像是淌着甜津津的水,“姐姐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在喊我名字的时候,特别好听——”
“夏糖。”裴慕西忍不住打断了她,却又在意识到自己喊了她的名字之后,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故意喊她的名字来打断她,便有几分迟疑。
夏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乖乖闭上了嘴,睁着那双仿若蒙着水汽的眼看她。
“我知道了。”裴慕西放轻了声音,“我相信你的话,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快睡吧。”
她的语速有些急,任谁都明白她现在的慌张。
轻阖上眼皮后,视野陷入黑暗,于是加速的心跳越发明显,在相互缠绕的呼吸中如鼓点,完全顶替了之前隐隐出现的滴答声。
血液循环开始加速,体温开始沸腾。
不知过了多久,裴慕西以为夏糖已经要睡着,可夏糖又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
“我好像要来大姨妈了,姐姐。”
有时候,语境能决定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吃饭不代表吃饭,而代表约会。
有时候,来大姨妈似乎也并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裴慕西眼睫颤了一下,不敢睁开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可下一秒,她能明显感觉到夏糖在靠近。
绵热的呼吸靠近了些,似乎要黏在她身上。
她几近屏住呼吸。
在感知到距离完全贴近,轻软温热的触感碰到冰凉的鼻尖时,她迅速睁开眼,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心脏几近跳出来的那一秒。
她看到夏糖愣住的眼神,以及从被子缝隙里伸出来的指尖,还滞留在空中,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做些什么。
空气定格两秒,眼神交织。
“夏糖……”裴慕西干涩地喊了一声。
夏糖慢悠悠地收回指尖,缩到被子里,人也跟着往被子里缩了缩,小着声音说,“姐姐刚刚鼻子上掉了一根睫毛,我帮姐姐拿掉了。”
她真诚得让裴慕西刚刚下意识的闪躲显得有些心思不纯。
裴慕西静默地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几秒,才憋出了一个“嗯”字,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实际上,她此刻兴许就像一条被扔在案板上的鱼。
焦灼,灵魂在汹涌,躯体不敢动弹。
良久。
夏糖从被子里探出来,轻软的声音伴着绵密的呼吸飘到她耳边,“姐姐,其实我刚才的确想亲你,但是我忍住了。”
这句话实在太过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