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骊娇瞧了眼新帝落幕的神色,唇角轻轻抿起。
好半晌后她才道:
“若兄长还在,你或许可以随心所欲去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所爱的人。”
赵鹤垂眸,闷闷嗯了声。
见他这幅模样,赵骊娇到底是不忍心:“阿姐不会强迫于你,阿姐希望你的皇后是你所爱之人,但是阿弟,你心里的爱,不止儿女情长,还应该有天下苍生。”
赵鹤看着赵骊娇,似懂非懂的点头。
虽然,他没太明白儿女情长与天下苍生有何冲突。
“你未及弱冠便坐上龙椅当一国之主,要学习的帝王之术还有许多,身为帝王,一举一动皆关于国运,而你的家事便是国事,你的私事亦如此。”
见幼帝眼中光芒越来越弱,赵骊娇起身走到他身边,半蹲着覆上幼帝的的双手,轻声道:“阿弟少年登基,乃少年天子,最是少年出英雄,阿姐相信你,定能做好晋渊的王,为百姓谋福祉,保国家疆土安宁。”
“况且,阿弟还有好友尽心扶持,这份友谊和衷心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赵鹤看着赵骊娇沉默了许久,有些话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多年以后成熟稳重的皇帝再想起长姐这番话,才明白长姐的用心良苦,所幸,他没有犯皇帝所犯的通病,所幸,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好友把酒言欢,有爱人朝夕相伴。
赵鹤将赵骊娇扶起来,轻声道:“阿姐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赵骊娇温柔一笑,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阿姐永远站在阿弟身后。”
赵鹤微微弯下腰,在她手心蹭了蹭,赵骊娇脸上笑容更加柔和,昔日的阿弟终究是长大了。
以前她与兄长千般万般宠着护着的幼弟,今朝也能在朝堂唬住众臣了。
舅舅早与她说了,说阿弟在朝堂表现得极好,杀伐果断,干脆利落,已立了不少威严,而她今日特意提及后宫事宜也是因为舅舅找过她,说阿弟不愿往后宫收人。
父皇刚去,国丧三年。
不能大婚立皇后,但皇帝后宫却是要进人的,皇帝的家事便是国事,皇帝的子嗣与江山社稷息息相关。
她没将话说全,但她知道,阿弟会懂。
如今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各处都需要笼络人心,相互制衡,若后宫空无一人,子嗣单薄,江山便不稳。
晋渊经不起再次宫变。
赵骊娇在宫里陪赵鹤用了午膳才准备回府,临走前赵鹤给了她早已拟好的圣旨,一道册封赵骊娇为晋渊长公主,一道是赐婚。
赵骊娇打开赐婚圣旨仔细瞧了一遍,她觉得这里头数苏卿二字最好看,数“苏府二郎苏卿赐婚骄阳长公主为驸马”最动听。
因国丧三年不能大婚,圣旨上并未写婚期,但她能想象得出,郎君拿到这圣旨时,欢心雀跃的模样。
公主收好圣旨,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刻见到心上人。
就如同孩童得了一颗糖,想要满心欢喜的送给喜欢的青梅竹马。
赵鹤将赵骊娇送出殿外,却见赵骊娇突然回头道:“阿弟可知,兄长心上女郎是谁?”
她私下查了许久,都没半点线索。
赵鹤脚步突然顿住,在公主疑惑的注视下,轻声道:“知道。”
赵骊娇观他表情便知事情有异,急切道:“何人?”
赵鹤抿着唇,抬头望向天空。
蓝天白云,骄阳似火,一眼望不到头,其壮阔可以肆意自在翱翔。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赵愠的侧妃,季婉儿。”
赵骊娇身子一僵。
赵愠的侧妃?!
她明明记得,兄长出征前告诉过她,那位女郎已经答应了他的求亲,兄长的死是人都知道与那几个人脱不了干系,季婉儿既然心系兄长又怎会入五皇子府做侧妃?
赵骊娇第一时间没去怀疑季婉儿是否变心,而是在思索这件事有何诡异之处。
因为她不信看上兄长的女郎,能将赵愠放在眼里。
果然,赵鹤接下来的话,让她浑身冒了股寒气。
“贺五郎能顺利取到赵愠的罪证,是她在暗中相助。”至于是如何相助,赵鹤说不出口。
“兄长在宗人府出事后,她当晚便自缢,被贴身婢女及时发现才将人救回来,她醒来后恢复了些理智,她不相信兄长会叛国,也知道这件事与几位皇子脱不了干系,恰好她知道赵愠心仪她已久,所以她便想办法进了五皇子府为侧妃,打算借此找出证据为兄长翻案。”
“若不是她身边婢女机灵逃了出来,她此时已经被处斩了。”
赵骊娇胸腔里憋着一股子燥气,她捏紧拳头沉着声音道:“她在何处。”
若她能早些知道,便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兄长心爱的人岂能让赵愠那等小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