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他的一场梦?
究竟是深埋的记忆还是梦, 秦霁也不得而知,因为他现在已然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正的秦霁,还是那个旁观了所有剧情,然后穿进了书里,改变了剧情走向的那只蝴蝶。
秦霁抹了一把脸,睡是睡不着了,干脆披上了外袍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看着高悬于天空之上被群星环绕的明月。
“陛下?”陈玄文今天自己亲自值夜,见秦霁没睡,便现了身。
“陛下深夜怎么醒了?”陈玄文问道。
秦霁没有回答陈玄文,反而问起了陈玄文问题来:“陈玄文,你是何时进入暗卫营的?”
陈玄文:“回陛下的话,臣是十六岁时进的暗卫营,二十岁时成为了新的暗卫统领,至今已经有五年了。”
秦霁暗忖,陈玄文如今是二十五岁,那对他穿进书之前的剧情应当都是了解的。
“陈玄文,你觉得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秦霁问他。
陈玄文思索了一下:“家父曾经评价过还是太子时的您,父亲说陛下不是天资聪颖那一类的人,却是一个善良认真的,是值得追随的好太子,让臣和阿武以后要好好地为陛下办事。”
秦霁无声勾了下唇角:“可是朕让你的父亲失望了。”
陈玄文沉默良久。
“陛下有几年的确很不对劲儿,怎么说呢。”陈玄文在贫嘴时特能逼逼叨叨,此时却词穷,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
秦霁:“你直说就是,朕不治你的罪。”
陈玄文还是想了想,才组织出了一个词:“大约就是叛逆?”
秦霁:“怎么个叛逆法?”
陈玄文慢慢回想,还掰着手指头数:“就是不听胥大人授课了,不愿意读书,每天都只想吃喝玩乐,宫人们犯错了会下手打,不会轻轻揭过,骑射也不学了,连最喜欢的小马都给养在了马厩里不管不问。”
其实还有很多,毕竟是荒唐了那么多年,只是陈玄文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陛下,您……”
陈玄文心里冒出个骇人的想法,他想问,那些年胡作非为的人,真的是他眼前的这位陛下吗?
秦霁轻声道:“朕回屋睡了,你也下去吧。”
他转身,一步步走回屋内,吹灭了烛火,躺回了床上,却无半点睡意。
秦霁越发觉得,或许自己本就是这个时代的秦霁,那个暴君才是穿越者。
没有人会性情大变后无人提出异议,更何况他是皇帝,秦国那么多的大臣,个个精明,怎么会瞧不出来他们的皇帝变得不一样了?
除非他的变化,本就是朝臣们所期待的。
而且连日日在跟前伺候的高德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就更加显得可疑。
秦霁不觉得是他穿进书里后自动修正了逻辑,不然陈玄文该不记得“自己”性格的转变才是。
用手臂挡着眼睛,秦霁越想越精神,心里却越来越疲惫。
他会是真正的秦霁吗?如果他是真正的秦霁,是不是真的在小时候就见过卫瑜了?
他和卫瑜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还有,暴君,或者说假秦霁,是不是占据了自己的身份和记忆,才故意那般折磨卫瑜的?
他所处的,到底是书中世界,还是真实的世界?
秦霁想得头疼不已。
明月西斜,秦霁才慢慢地睡了过去,他又做了梦。
梦里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卫瑜在双方父皇商讨国家大事期间在将军府里疯玩,卫瑜一个乖巧小孩,被他带着爬树下水,每次干干净净的衣裳穿着来,脏兮兮地穿着离开。
秦霁在梦里看着被弄成小花猫的卫瑜,笑了起来。
第二日秦霁难得的起晚了,实在是一直没睡着,不得不睡到大天光来补足自己的睡眠。
醒来之后秦霁便叫了高德陪自己去将军府里继续逛,他决定尝试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回丢失的记忆。
顺便,他也想问问高德,关于自己的一些情况。
用过早膳之后,秦霁只带了高德,在将军府里转悠了起来。
“高德,朕小时候来过这里,对吗?”秦霁走得热了,找了处凉亭坐下。
高德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陛下?”
“朕不仅来过这里,还在这里认识了卫瑜,是不是?”秦霁问他。
高德声音哽咽:“陛下终于,想起来了吗?”
秦霁摇头:“只是昨晚做梦时隐隐约约的记起来了一点,别的没有,高德,你瞒着朕很多事情,对吧?”
高德捏着袖子,擦起了眼泪来:“奴婢还能等到今日,是奴婢的运气。”
秦霁心道,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高德确实知晓很多旁人不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