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令秦霁动怒的是这个新花魁的年岁不过十六。
十六岁,放在现代社会里就是个高中生。
就连秦国律例中所写的女子出嫁,也是在十八岁之后。
十六岁,当真是不把人给当成人了。
“正好,我太久没有抄过家了,想找找感觉。”秦霁由高德服侍着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
“夜里风大,你把披风给系好。”卫瑜拿了一条墨蓝色的披风,绕过秦霁的脑袋,给秦霁系在了身上,“早点回来。”
青楼这种地方都是夜里活动,秦霁要抓人也是夜里去抓人。
越到深秋,天气也就越发地能叫人感受到冷意,再加上入夜之后风吹得更大,便很容易吹个风寒出来。
“你今日早些上床去睡,不必等我。”秦霁低头吻了一下卫瑜的额头,“我将那些小王八羔子收拾完之后再回来会很晚。”
卫瑜手抵在秦霁的身前,又将披风的系带给紧了紧:“我知道了。”
秦霁一身墨蓝色的披风融入了夜色之中,坐上了去宫外的马车。
他已经下令,让陈玄文调动了禁军,今天晚上将查出来有问题的那些青楼都给封了,老板带走审查,青楼里的姑娘们暂且安置在青楼住着,等着户籍审核,并未由官府发令没入贱籍的全部都要放归自由身,想回家的便回家,不想回家的可以去秦国的任何一个地方。
还有留阳侯在背地里开的那一家小倌馆也是如此。
秦霁深知在这个封建的时代,他做不到真正改变这一制度,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封建时代的悲剧,减少一点,再减少一点。
乘坐马车出了宫,秦霁往烟柳巷而去。
烟柳巷这一条街尽是大大小小的青楼,白日里十分寂静,到了夜里,张灯结彩、欢声笑语那叫一个热闹纷呈。
陈玄文带着暗卫们潜行跟在秦霁的身边,禁军们已经掌控了大大小小的青楼,重兵把守,将烟柳巷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今天晚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顺顺利利地离开烟柳巷,所有人都必须要接受调查。
秦霁先从官僚集团查起,不管是自己当官的还是家里的父亲、祖父当官的,但凡今天是被禁军在烟柳巷给抓到的,明天家里都会迎来一顿申斥。
“陛下,醉生楼里的所有目标都已经落网。”陈玄武穿着一身沉重的甲胄,走起路来碰撞出响声,他一路从一家青楼里出来,走到了马车面前单膝跪下。
秦霁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走,随朕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有这么好的雅兴。”
动作轻快地跳下了马车,秦霁往醉生楼走去。
醉生楼,醉生梦死,倒是会取名字。
进了楼里就是跪了一大片的人,个个都垂着头,不敢抬头,有衣衫轻薄甚至是勉强蔽体的姑娘,也有平日里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人们。
“陛下驾到!”
听到这么一声,跪在地上的人心惊胆战地拜了下去。
“陈玄武,送姑娘们回屋子里安置,其他人都给朕留下。”秦霁淡淡道。
陈玄武挥手,就有禁军军士上前,护送那些姑娘们回房间去。
秦霁是做足了时间准备来的,丝毫不慌,自己找了把椅子,施施然坐下。
待那些姑娘都被送了回去,秦霁才悠悠然开口:“各位想知道朕来这里,意欲何为否?”
想是想,可这跪了满地的人,哪个敢回一句“想”啊?那不是找死吗?
“你们放心,朕没有想将你们给怎么样,只是想和你们,认识认识而已。”秦霁慢慢说道。
众人本来还没有那么害怕,现在怕死了,秦霁一句话说得极慢,吓人的效果直接拉满。
“来,一个个来,向朕介绍介绍你们自己。”秦霁道。
与此同时,陈玄文递了一份极厚的名单到秦霁的手里去。
“没人动啊?”秦霁摊开了名单,见一地的人沉默如鸡,还不停地抖,思考了一下他是不是很吓人。
秦霁将名单卷了卷,左手拿走,右手的肘部立在了旁边的桌面上,手掌撑着靠过去的头。
“左补阙何在啊?”秦霁从名单上随机选取了一个人。
人堆里有一个穿着棕色衣裳的男人身子颤了颤:“臣在。”
秦霁微微抬了抬下巴,有点远。
“门下设左补阙,是叫你规谏皇帝的,你规到了青楼里来?”秦霁压低了嗓音,便显得更加吓人。
左补阙抖得厉害,说什么都是个错,便什么也不为自己争辩,只一句“臣知罪”就伏了地上去。
“宣节校尉。”秦霁又念出了一个人。
人堆里一个身材圆滚的男人磕磕绊绊地给秦霁请安:“臣拜、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