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都是这样长大的,运气好的跟个好点的主子,比如自己。运气差的惹了主子生气真的是打死不论的。
如婳和秦川坐在下面两边的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脸上皮肤黑油油,应该是自己随便易了容的。眉毛里真的有颗小痣,手上的疤被袖子遮着看不到,不过既然带到谢修言面前,肯定是不会错的。
流风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磕了个头。
“公子,奴才求您给个恩典。”
“说说看,不过你都要买凶杀我了,我可不一定答应你。”谢修言似乎不着急了,气定神闲的摇着折扇。
流风的脸色放松了些,不过却是终于等到某些结果心里石头落了地的轻松。
“流风做的事罪该万死,本不应该再有要求,只是奴才有个妹妹,如今拜托公子,只要公子答应,奴才愿意指证大公子指使奴才□□……”
谢修言坐得直了些,不动声色问道:“我那个好大哥既然让你帮他做事,难道不会照顾你妹妹?”
流风跪伏在地上,看不出他的神情。只有些哽咽的话语传出。
“大公子本就是庶子,夫人慈和,如果安份未必没有好日子过,可惜大公子居然想要谢家,谢家有公子这样文武双全的继承人,又怎么会要一个庶子当家,就算他真的成功杀……也还有二老爷的几位公子。奴才跟在大公子身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作茧自缚,不会有好下场的,主子落难,主子庇护的奴才又怎么会好?再说”
他语气顿了顿,似有什么不好说的,接着道:“大公子睚眦必报,小时候因为夫人养的猫抓了他的手,没多久,夫人的猫惨死在花园里,开膛破肚,四只脚全部砍下,猫还有一口气……”
抬头见谢修言惊讶的神色,只认真道:“是奴才不小心躲在假山后亲眼所见,大公子用匕首一刀刀割的……后来夫人伤心之下查凶手也不了了之。””“谢修言一直以为自己的大哥有些愤世嫉俗,对他庶出的身份不满已久,以前跟自己作对也是因为自己是嫡他是庶。母亲的那只猫是姑姑给父亲从宫里带回来的,是别国的贡品,因为两只眼睛一个蓝色一个紫色,很是新奇,母亲很欢喜,一是因为确实喜欢,二是因为猫是父亲送的。
猫被虐杀后母亲还病了一场,被吓到的。以为有仇家警告。家里的花园还增加了守卫,如今却听说猫是大哥杀的谢修言的心底越来越沉,那时候自己大概五岁左右,那大哥也不过是六岁左右的孩子,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六岁孩子虐猫的样子。
那自己呢?以前只以为大哥只是不满自己的身份,跟自己作对也是小打小闹,不敢闹出人命,这两次刺杀还觉得他是被人利用,如今看来,他早就想杀自己了吧。不管能不能取而代之……
“你说的是真的?”谢修言的神色郑重。
“奴才不敢撒谎,如今奴才没有办好差事,不知道大公子会不会迁怒妹妹?”
流风脸上苍白,惶恐不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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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流风住的屋子门前,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靠近,没到门前就被看守的小厮拦住,拉扯半天,人影晃进了关押流风的屋子,看守门的小厮关上了门。
秋林进来时流风正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门外的树木影影绰绰倒映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秋林有些担心。
“流风,你这是何苦?虽然大公子要买凶,但是不一定要你来,你又何必……”秋林痛心疾首,神色间满是失望,又隐隐担忧,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还不懂得这些主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谈的是怎么学好规矩,怎么应付管事嬷嬷……感情还是不错的。
流风见他进来先是惊喜,随即担忧道:“你快回去,要是被公子知道,你会被罚的。不用管我”
秋林心酸,流风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担心他,就觉得走这一趟不亏,显然他也惦记小时候的情谊。
“你不说清楚我不放心。”秋林强硬道。
流风停住推他的手,丧气的坐下,跟没力气似的瘫软在椅子上。
半晌,轻声开口道:“其实,我从来这里的时候就知道回不去了,刚开始大公子没打算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秋林更加疑惑,按道理说流风身为大公子的贴身小厮,知道些大公子的隐秘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么危险的事一般是不会让他们来做的,一是他们没有出过远门,能不能到地方还两说。二是这种贴身小厮大多知道些主子的隐秘,落到别人手里就等于把把柄送了出去。
说实话,秋林还奇怪大公子怎么会愿意让流风出来,他们这批小厮到主子身边已经快要有十年了,这么长时日主子身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