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的血迹被抹除掉,残留了几分浅红,对方默不作声,擦得仔细,柔软的布料一下一下滑过他的掌心。
他的手背被轻轻握住,下面那个宽大的手掌纹路模糊,因为经常摸枪的缘故生出一丝薄茧,但并不难看,反而有种久经岁月沉淀的成熟。
气氛趋近于诡异的状态。
徐呈远摸了摸肿起来的鼻子,觉得陆泽有些面熟,一时之际想不出来在哪见过,但他明白,就从那身穿着来讲,这肯定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他不由开口,声音嗡嗡的,试探道:“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参与了吧?”
毫无回应,得到的是陆泽明显的无视。
他表情有些难堪。
“膝盖受伤了。”
沈蕴两条裤腿中间都有一片暗沉的污渍,那块半湿的地方和皮肉粘黏在一起,情况不太乐观。
陆泽的语气是陈述而不是疑问,沈蕴闻言埋下头。
嗯,好像还真有点严重。
“沈蕴,站远点。”陆泽忽然开口,他撩起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能让人察觉到是在不高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只见徐呈远被拎小鸡仔似的提起,他四肢不停地挣扎,但随后两只胳膊被卸掉,软软地往下垂,不再有动静。
他被陆泽的左臂禁锢在墙面,那坚硬的水泥硌得后脑勺不舒服,刚吐出一个你字,他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下颚被冰冷的枪口指住,那番力道很大,他被抵得不得不仰起头注视陆泽。
第一次直面死亡,徐呈远瞳孔震颤,顾不得疼痛,哆哆嗦嗦压出声音:“救...快救......我。”
“少爷!”
“你赶紧放开少爷!”
陆泽置若罔闻,审视着枪下beta恐惧的模样,枪口缓缓移动,像是在思考往哪里下手。
那群保镖也不蠢,担忧徐呈远的同时还不忘了想用人质来威胁他。
但是,威胁未遂,计划胎死腹中。
信息素的威压迅速向四周漫延,薄荷香浓郁强劲,所过之处皆成人间炼狱。
一群alpha顿时感到呼吸不畅,心跳加速,那滋味如同被恶魔掐住了喉咙,逃也逃不开,挣也挣不脱,只能被困在牢笼里眼睁睁等着惩罚的降临。
那是从心理和生理方面产生的臣服,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巷子陷入寂静,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方才的喊话声消失踪影,一个个在顶级信息素的压制下张大了嘴巴却仿佛哑了一般没了音。
就连顾裴也只有扶住东西才能避免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他晃一眼沈蕴,又晃一眼陆泽,眸中闪过一丝希冀的目光。
徐呈远只是个beta,尽管他对alpha的信息素并不敏感,但他看见自家保镖们的反应,有的跪在地上,有的直接呕吐,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懵了,魂不守舍的。
巨大的恐惧从内心升起,这个人他得罪不起。
他跟个落汤鸡一样看向陆泽。
可对方面若冰霜,浅蓝色眼睛望不见底。
他后悔不已,什么身份、面子通通都不要了,吃力地吐出几个字:“饶...饶命...”
即便如此,银色的枪也极为稳当地沿着他的下颚往上来到太阳穴。
“我爷爷是徐...世宁,放过我。”徐呈远是真的很害怕,在对方的眼神中,自己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随便就可以被碾死的那种,和沈蕴不同的是对方身上存在一种森冷的杀戮气息,浸人心骨,让人情不自禁逃离,他磕磕巴巴:“...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不会再...我...”
“敢做不敢当,还报爷爷的名字,小心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啊。”
顾裴在打架的时候不慎挨了好几个拳头,右边脸高高肿起,一张英俊潇洒的门面变得不那么对称,当然对徐呈远怨言颇深。
徐呈远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你们放过我,我当无事发生,不会告知我爷爷。”
陆泽微微皱眉,觉得他十分吵闹,食指扣动扳机。
“砰”
!!!
......
时间像是停摆了。
足足过了二十多秒,徐呈远才敢睁开眼睛,他发现周围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是自己吓得流出了眼泪。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我还没死。
但是耳朵传来火辣辣的疼,有什么液体在滴。
那把枪把他的耳朵打没了。
陆泽收回信息素,冰冷地瞥一眼已经吓得浑身发软,找不着东西南北的徐呈远,启唇道:“道歉。”
虽然不清楚徐世宁的孙子和沈蕴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是以沈蕴的性格绝对不是主动生事的那个人。
到了这副田地,让徐呈远给沈蕴道歉他也是不情愿的,可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他直觉如果拒绝,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枪打中他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