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言看到来人,登时吓得花容失色。
这不是宋家三公子么?
前段时间,老太太热络地拉着她来宋家,目的不正是落在这宋三公子身上?
若是从两家的门第及如今的地位来看,乔家比之于宋家也没什么不足的,毕竟如今宋家并无什么得力的人在朝。
可若是说起,乔玉言和宋旌书,那估计十停人总要有八停人会觉得不般配。
一来乔玉言在京城名声不显,后来为人所知的事迹也并非什么好事儿。
二来却是因为宋旌书实在太过优秀,有人说宋家的这些子弟当中,只有他最像当初的宋家太老爷。
他虽未参加科举,可早就才名在外,七岁就曾当众做出一首七绝,连当今圣上都亲口夸赞过。
更何况,他还生了一副好相貌,京中贵公子中,也就是安郡王与他不分伯仲。
宋家的家风,门第,加上宋旌书本人的品格,京中那些人家,哪一个不想着能将自家姑娘嫁给他?
此时他手里还拿了一卷书,脸上的惊骇与乔玉言相比,也不差什么。
温停渊没有多解释,只是语气森然地问了一句,“哪间房间得用?”
宋旌书听这话,再看他怀里的乔玉言,形容十分狼狈,便知道必然是有事故,连忙在前面带路,往一旁的厢房去,“没人住的,不过日日都有打扫。”
温停渊丝毫不客气,由着他给自己开了门,径自进去,将乔玉言放在了窗边的塌上。
然后便半跪在前面的脚踏上,要检查她脚上的伤口。
纵然乔玉言多活一世,却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窘迫的场面,当下恨不能找个洞,将自己藏身进去,见着他动作,连忙就要把脚缩回来。
温停渊的动作一滞,转脸看向还呆愣在门口的宋旌书。
对方立刻反应过来,飞快地退了出去,还站在了院子里。
温停渊这才把头转回来,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冰冷,好在语气还算温和,“没外人在了,我看看你的脚。”
乔玉言这会儿却觉得不自在极了,连忙摆手,“没什么事儿,你把药给我,我……我……我自己来吧!”
说着就发现温停渊的眼神冷了几分,让她觉得分外陌生,后面的话就变得磕磕绊绊起来,最后还是认命地把脚伸了出去。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从前在徐家,她甚至经常睡在温停渊的屋子里,也从不觉得如何。
有时候玩累了走不动,也常常是叫他背自己回家。
更别提偶尔的小擦伤,非要眼泪汪汪地叫对方给自己呼呼才算罢休。.c0m
可今日,他要给自己上药,怎么就觉得很不自在呢?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中闪过,她几乎都不敢去看面前的人,只提溜着眼睛到处乱打量。
直到脚后跟上的伤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立刻转回了注意力,忍不住呼痛,瞬间眼泪就疼了下来。
好在这疼只是一瞬间,紧接着便是冰冰凉凉的感觉将整个伤口覆盖,将方才的灼痛抚平。
温停渊仔细地替她将所有细小的伤口抹上药膏,再拿干净的纱布替她将伤口包好,才将她的脚放下,抬起眼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乔玉言眼中却转动着泪花,“温叔叔……”
方才的惊惧、委屈这会儿忽然一股脑儿涌上来,眼前的人便又成了那个总护着她的温叔叔了,她也如同每一次受了委屈去找他似的,当先哭了出来。
温停渊那复杂的神色渐渐隐了下去,眼睛里便只剩下了心疼,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涌入怀里,自然而熟悉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这句话更是触碰到她心里最敏感的那个点儿,乔玉言倒是哭得更欢了。
想到今日的事情,心里委屈害怕想哭,想到徐氏的偏心,想哭。
更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心里更是疼痛难忍,干脆就揪着他的前襟痛痛快快地哭个够。
两世为人,真正能让她敢无所顾忌地放肆大哭的,也就只有这一个怀抱而已。
疼她的人很多,可她却自小就知道,自己许多的情绪都不能肆意表达,不然会让那些疼爱她的人为难。
只有一个温叔叔,他甚至都不会问她为什么不开心,不会问她受了什么委屈。
她想哭就哭,哪怕哭完了,打个哭嗝儿,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没有关系,他只会倒杯水给她,叫她喝完接着哭。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温停渊一直等到她哭完了,才将她从怀里捞出来,然后塞过来一个小茶盏,“喝点儿水。”
乔玉言这回算是哭了个尽兴,哭到最后人都一抽一抽的,脸上更是哭成了个大花猫,喝完一杯水之后,情绪才终于调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