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短期内租到一个合意的房子并不是轻松的事。
房东是一对年轻夫妇,因为工作调度去别的省份所以着急出租,并且希望租期至少以半年为单位。
房东态度热情,为人也诚实,房子中存在的一些小问题都提前说明。
宁染被女房东拽着胳膊看她引以为傲的采光极好绿植茂密的阳台,罗莹微微皱眉。
罗莹之前就觉得宁染不必着急找出租房,现在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原本合适的房子就是需要等待的。
在距离相隔较远的两个地方看房子,仅仅是走过场都耗费大半天的时间,到了最后已经是下午。
宁染和罗莹坐在咖啡店里,累到沉默了好几分钟。
“我还是觉得不用着急,”罗莹说出她的看法,“即使祁昀哪天记忆恢复了,他能干啥,他能把你从房子里赶出来?你又不是没交房租。”
“倒也不是这事,”宁染抿了口冰美式,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冷的天非要加冰,“我每次见到祁昀都有一种将要被拆穿的心虚。就像你看着一个气球一直在往里充气,那种不知什么时候爆|炸的恐慌才让人想逃。”
“怕什么,”罗莹把宁染前几天信誓旦旦的话原封不动地背出来,“你不是说他手机、SIM卡和笔记本全损坏了,他又不喜欢云备份,还不是追溯过去的人。”
“他不会去找过去,不代表过去不会找他。”宁染叹了口气。
她想起有天晚上她正在客厅抱着平板玩,听到祁昀在阳台接电话。
他先是说了“您好,”然后又说了“是你啊”。宁染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百分百不记得对方,但不妨碍他的谈话十分顺利。
祁昀不追溯故去,但这些过去始终萦绕他周围,又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
失忆后祁昀独自完成了所有事情,医院、那场事故的处理、以及公司的交接事项。宁染能够从他的言行中窥探到蛛丝马迹,但祁昀并不主动与她提及。
祁昀这种独当一面的冷静宁染很是熟悉,她跳出女友身份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甚至觉得更钦佩了一些。
宁染不要求祁昀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时候,她反而能够给他更高的评价。
罗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看手机中收到的信息,“对了,今晚公司组织的联谊会祁昀去不去?”
宁染和罗莹被部长点了名,至少得过去露个脸签个到。
宁染:……
她不知道。
不如说宁染完全没有在意这事。今天出门的时候她还看到祁昀来着,也完全没记得顺嘴问一句。
罗莹看宁染的反应也知道她的回答,扯了嘴角,“好家伙,你们现在确实不熟。”
*
公司举办的联谊会和宁染想象中完全不同。甚至到了噩梦的程度。
她在小学毕业以后就很少参与五十人以上的室内“做游戏”活动了。这次联谊会并不是团建那种会有积极分子顶在台前发光发热,社恐人士只需要坐在角落的活动,而是每个人至少要上去做一次自我介绍,然后男女挨着坐在各个小圆桌上,面对面交流的活动。
看着会场上装点得金光灿灿的舞台,舞台大屏幕不断闪动的爱心,以及周围堆满了的彩色气球,宁染心如死灰。
“你好,”宁染声音平静,想要转身离开,“我会死在第一步的自我介绍。”
“你好,”罗莹紧紧抓住宁染想要逃走的手,“你看到活动的主持人是公司思政部的副部长了吗?死也要等到这个活动办完再死。”
这两人坐在角落,手紧紧握在一起,生怕有人发现她们不符合规则挨着坐。
不只是华鑫科技公司,还有着其他公司的人来,大家都十分默契地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宁染对面有人坐下,她好奇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和醒目的蓝毛。
“若岚?”
“不用叫我名字叫这么大声,”若岚摆手,“会显得你很吃惊。”
“我确实很吃惊,”宁染坦白,“你这种性格也会被领导抓来吗?”
若岚看起来明明是那种可以教领导做人的桀骜不驯类型,老员工期盼的新生代整顿职场代言人。尤其是他穿着克莱因蓝连帽卫衣,耳钉舌钉闪闪发光,脖子上挂着几串金属色的粗链子吊儿郎当地坐到他们这个小桌的时候,宁染感觉到他们这个角落里的小桌都别人的目光照亮不少。
太好了,有若岚镇守他们这一桌会清净很多。
“啊?”若岚眯了眼睛,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受人关注,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种视线,“我是主动来的!多有意思啊!”
罗莹羡慕开口,“年轻真好,对一切未知领域都这么好奇。”
宁染则是视线在若岚的大链子上瞟了又瞟,觉得这几个大金链子如同护身符一样可靠,自己要能戴一条今晚能挡不少人。